“爹，我没和你闹着玩，我已经和陈峰说好了，明天就上他家学习本事，我不去林场当工人，就要当猎人。”
牛铁柱嘟囔道：“我现在已经是大人了，您能不能别管我的事情了，当猎人有什么不好，挣得不见得比工人少，而且还不用被人管。”
“你恐怕还不知道，每次上山打猎，起码能挣好几十块，去林场上班，一个月到头连30块钱都拿不到，这笔账您不会算不清楚吧？”
“混蛋玩意，你是不是找揍！”
“爹，我这回是铁了心当猎人，谁说都不好使。”
明知牛老三动了真火，牛铁柱依旧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
牛老三眼睛一横，怒道：“觉得翅膀硬了是不是？你等着。”
眼见儿子开始耍无赖，牛老三也不客气。
放下酒盅，抓起笤帚疙瘩打了过去。
“啊！”
杀猪般的惨叫声从牛家传了出去。
附近人家纷纷亮起灯。
牛铁柱被牛老三打的抱头鼠窜，光脚冲向陈峰家。
“小兔崽子，你给老子站住！你再敢跑，老子打断你的腿。”
“救命啊，陈峰，快开门！”
按照商量好的陈法，牛铁柱故意激怒牛老三。
惹着牛老三出手教训，随后逃到陈峰家门口。
用力地砸着大门，呼喊陈峰出来救人。
紧随其后的牛老三手里，拿着一根不知从哪捡来的棍子，远远地喊道：“小兔崽子，你是不是还嫌不够丢人！赶紧给老子滚回来，老老实实地去林场上班。”
“只要你答应去林场当工人，我给你买一双新胶鞋。”
“我不答应。”
牛铁柱像个孩子一样，扯着脖子回应牛老三。
不当工人。
打死不去林场当伐木工。
“我去奶奶的！老子今天不打得你下不了地，你就是我爹！”
牛老三鼻子都要气歪了。
小兔崽子简直是给脸不要脸。
以为在外面，自己就拿他没辙。
牛铁柱太小瞧他老子的脾气了！
就在这时，李家院门被人打开。
杨春兰与陈峰一块走了出来。
“他大叔，这是怎么说的？铁柱犯了什么错，让你生这么大的生气？”
“大妹子，这个兔崽子简直是昏了头，放着好好地工人不当，非要进山当什么猎人。”
牛老三丢下手里的木棍，无奈地走过去道明原味。
“你说这孩子是不是该打？老子求爷爷告奶奶，给他在胜利林场，找了个林场伐木工的工作，每月27块钱，这不比当农民好啊！咱们累死累活，一天的工分才几毛钱。”
“这小子可倒好，死活要和你家陈峰学打猎，你说说，他是打猎的材料吗，真要到了山上，别说是打猎，不被那些野兽吃了，老子都要说一声阿弥陀佛。”
牛老三一边用，一边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瞪着牛铁柱。
“他大叔，话也不能这么说，铁柱这孩子之前找到我家，说想要学打猎，其实是舍不得离开爹娘。”
“你们身边就他一个孩子，铁柱要是去林场上班，恐怕一两月都难得回来一次，担心你们两口子有个头疼脑热，身边没人照顾，这才会死活不去林场工作。”
杨春兰轻声安慰道。
“他真是这么说的？”
牛老三难以置信地看着躲在陈峰身后的牛铁柱。
陈峰笑道：“牛三叔，您不信别人，难道还不信我娘说的话？”
“大妹子你别往心里去，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
“咱们当父母的都想孩子过得比咱们自己好，你安排铁柱去林场上班，是为了让他端上铁饭碗，不用再像咱们一样，一辈子跟地里的农活打交道，可是话说回来，铁柱这孩子是个孝顺孩子，两个哥哥不在了，想要留在身边照顾你们，也是孩子的一份孝心。”
听到这句话，牛老三蹲在地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牛铁柱前面还有两个哥哥。
想当初。
牛老三带着大儿子和二儿子，跟随民工队伍支援前线。
途经交战区，一枚从天而降的炸弹，夺走了两个儿子的性命。
牛老三忍着痛，含泪完成支前任务。
也是因此。
牛老三表面对牛铁柱管教严格。
实质是将他当成心肝宝贝一样地宠着。
别的孩子，最多念完小学。
牛铁柱想要念书，牛老三咬牙将牛铁柱供到了初中。
不是不想让儿子继续念书，实在是家里没钱了。
加上受不了他人的疯言疯语，这才会狠下心肠，将牛铁柱从学堂揪回家。
看到牛铁柱每天不是和书本打交道，就是写写画画，牛老三比谁都着急。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放在农村，不单单是一句口头禅。
更是他人对你的直观印象。
干不了活的老爷们，不会有任何女人嫁给他。
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戳脊梁骨。
思来想去。
牛老三决心将儿子送到林场当工人，一来端上铁饭碗。
二来，远离爹娘吃点苦。
也许三五年以后，牛铁柱就能脱胎换骨，撑得起一个家。
陈峰拍了一下牛铁柱的肩膀，数落道：“铁柱，还不赶紧向你爹赔不是。”
牛铁柱大着胆子说道：“爹，我错了，刚才不该和你犟嘴。”
“我跟陈峰学习打猎，真的是舍不得您和娘。”
“他大叔，有什么话咱们进屋里边说，别让人看了笑话。”
杨春兰主动伸手扶起蹲在地上长吁短叹的牛老三。
“大妹子，我就不进去了。”
“牛三叔，您不用担心别人说闲话。”
陈峰淡淡一笑道：“我已经能撑起门户了，不会再有人叽叽歪歪，说一些刻薄的难听话。”
“这……好吧，那就进去坐坐。”
牛老三微微点头。
李建国去世后，牛老三再没有来过李家。
寡妇门前是非多。
全村最能传人闲话的李兰芝，就住在不远处。
无论有没有事，一旦进了寡妇家。
没事，也会被别人编出事。
“大妹子，你们家日子过得可真好啊。”
走进屋里，牛老三一眼看到陈峰打回来的各种猎物。
来到里屋，牛老三彻底开了眼界。
供销社都难得一见的稀罕物，李家竟然全都有。
上山打猎，真的这么挣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