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手花:杏林巷的温胃奇缘
岭南的六月,暑气像张黏腻的网,把杏林巷裹得密不透风。巷口百草堂的木门虚掩着,门楣上那块褪了色的木匾,被午后的阳光晒得泛出暖棕的光。王宁坐在堂中那张梨木诊桌后,手指搭在患者的腕脉上,眉头却拧成了个结。他穿件月白长衫,领口袖口都浆洗得发白,腰间系着块墨色药囊,里面装着常用的银针和薄荷、陈皮这些醒神药材。指腹上带着常年抓药留下的薄茧,指甲缝里还嵌着点不易察觉的药材碎屑——那是今早碾川贝时沾上的。“李伯,您这脉还是弦紧,按说疏肝的方子喝了三副,胁肋的胀感该缓些了才是。”王宁收回手,声音里带着几分困惑。
坐在对面的李伯叹了口气,枯瘦的手按在胸口:“王药师,不瞒你说,夜里躺在床上,总觉得有团气堵在这儿,翻来覆去睡不着。早上儿媳妇熬的粥,闻着就没胃口,勉强喝两口还嗳气,你说这日子咋熬啊?”王宁还没接话,里屋的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他妻子张娜端着个陶碗走出来。张娜梳着齐耳短发,鬓边别着朵晒干的金银花,素色布裙上沾着些淡黄色的药汁——是刚才煎药时溅上的。“王宁,先喝碗绿豆汤解解暑,这半天都没歇着了。”她把碗放在诊桌上,目光扫过李伯,又添了句,“今早巷尾的陈家媳妇也来了,说她家娃这阵子不爱吃饭,光哭闹,按积食开了山楂丸,效果也不好。”
王宁端起碗,绿豆汤的清凉顺着喉咙滑下去,可心里的烦躁却没减多少。入夏这半个月,来百草堂看“气胀”的人就没断过,老人小孩都有,症状大同小异:胁肋胀、没胃口、嗳气。他起初按肝胃气滞开了柴胡疏肝散,可喝了药的患者回头来复诊,十有八九都说效果平平。正思忖着,门外传来阵轻快的脚步声,伴着个爽朗的嗓音:“王药师,新到的陈皮给你送来了!”药材商人钱多多挑着两个竹筐走进来,筐里码着整齐的陈皮,用粗棉纸包着,还透着股陈香。他穿件藏青短褂,腰间别着个算盘,脸上总是堆着笑,眼角的皱纹里都像藏着生意经。
钱多多放下担子,见王宁对着药方出神,又看了眼诊桌旁排队的患者,便凑过去压低声音问:“咋了这是?看你这眉头皱的,比我上次收的野山参根须还拧巴。”王宁把刚才的困惑说了,钱多多拍了下大腿:“嗨,我当啥难事!前阵子去浙江金华收药材,见当地农户都用佛手花泡水喝,说天热没胃口时喝两口,顺气又开胃。你咋不试试这个?”“佛手花?”王宁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丝亮光。他常用佛手果入药,佛手果性温,疏肝理气的功效强,可佛手花……他忽然想起年轻时跟师父学医,师父曾提过一嘴,佛手花比佛手果更柔和,归肝胃经,和胃的力道更显,只是这花不易保存,寻常药铺里不常备着。
“可不是嘛!”钱多多拿起个竹筐,从最底下翻出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些淡棕黄色的干花,花瓣呈细长的条状,凑近闻,能闻到股清冽的香气,不像佛手果那般醇厚,却带着股沁人的清爽。“你闻闻,这是我从金华农户手里收的,他们说这花得在清晨带露时采,采下来不能晒,得阴干,不然香气跑了,药性也弱了。”王宁捏起一朵干花,放在指尖端详。花瓣薄而韧,上面还带着些细微的棕褐色麻点,那是阴干时自然形成的。他忽然想起李伯说的“气堵在胸口”,又想起陈家娃没胃口的模样——这佛手花性温,既能疏肝,又能和胃,可不正适合夏日里暑气扰胃、情志不畅引发的这些杂症?
“钱兄,这佛手花你带了多少?”王宁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急切。钱多多笑了:“不多,就这小半袋,本来是想着给你尝尝鲜的。你要是觉得能用,我下次去浙江再多收些。”王宁刚要说话,门外又传来阵脚步声,他妹妹王雪背着个粗布药篓跑了进来。王雪才十七岁,梳着两条麻花辫,辫梢系着红头绳,身上穿件浅绿布衫,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上沾着些泥土——是刚去后山采薄荷回来。“哥,薄荷采回来了,你看看够不够。”她把药篓放在墙角,看到钱多多手里的布包,好奇地凑过来,“这是啥花?闻着挺香的。”
“这是佛手花,说不定能治近来巷里人得的怪症。”王宁拿起一朵递给王雪,又转头对张娜说,“娜姐,你去把药房最里面那个樟木盒子找出来,我记得去年师父临走前,给我留了些佛手花,说不定还能用。”张娜应了声,转身进了药房。王宁又看向王雪,眼里带着几分期许:“雪儿,巷口李婶前天说胃胀得睡不着,你把这钱兄带来的佛手花取些,给她送去,让她加两勺蜂蜜泡水喝,连喝三日再来复诊。记住了,一定要告诉她,水温别太高,不然会把蜂蜜的药性冲没了。”
王雪揣着佛手花往李婶家走,岭南的午后风都是热的,吹得她额角的碎发黏在皮肤上。她攥着兜里的棉纸包,脚步轻快——自从去年跟着哥哥认药材,还是头回帮着送“新药”,心里满是雀跃。李婶家在巷中段,院门上爬着翠绿的牵牛花,王雪刚叩了两下门,就听见院里传来咳嗽声。“是雪儿吧?进来吧!”李婶的声音带着些虚浮,门“吱呀”一声开了,她穿着件灰布短衫,颧骨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窝却陷着,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李婶,我哥让我给您送药来啦!”王雪举着棉纸包,凑到李婶跟前,“这是佛手花,您加两勺蜂蜜泡水喝,水温别太高,不然蜂蜜就没效果了,连喝三天准好!”她学着哥哥的语气,把用法说得明明白白,还特意指了指兜里的花,“您闻闻,可香呢!”李婶接过纸包,放在鼻尖轻嗅,清冽的香气钻进鼻腔,原本发闷的胸口竟舒服了些。“还是你哥有心,这阵子没少麻烦他。”她拉着王雪进屋,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取出几朵佛手花放进杯里。花瓣在水中慢慢舒展,淡棕的颜色晕开,水也染上了层浅黄,看着就清爽。
王雪看着李婶喝了两口,又叮嘱了遍注意事项,才蹦蹦跳跳地回百草堂。刚走到巷口,就看见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百草堂门口——浅绿布衫,背着个鼓囊囊的粗布药篓,发间别着根晒干的艾草,正是护道者林婉儿。“婉儿姐!你回来啦!”王雪跑过去,一把拉住林婉儿的胳膊。林婉儿刚从山里采药回来,脸上带着些汗珠,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却丝毫掩不住眼里的亮。她的药篓里装着黄芩、薄荷,还有些带着露水的车前草,最底下压着个小布包,里面是刚采的新鲜野菊花。
“刚在后山采了些清热的药材,听说近来巷里人总闹气胀?”林婉儿笑着揉了揉王雪的头,目光落在百草堂的木门上,“我进去跟你哥说件事。”两人刚进门,就见王宁正对着那袋佛手花出神。他手里捏着朵干花,凑在灯下看,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身后一排排药柜上。那些药柜是师父传下来的,每个抽屉上都贴着泛黄的标签,写着“当归”“黄芪”“陈皮”,透着股岁月的沉香。
“婉儿回来啦!”王宁抬头,看见林婉儿,眼里露出几分欣喜。林婉儿放下药篓,走到诊桌前,目光落在那袋佛手花上,忽然说:“王宁,你这佛手花是哪里来的?看着像是晒干的,药性怕是弱了些。”王宁愣了下,把钱多多送花的事说了。林婉儿点点头,从药篓里取出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些淡紫色的干花,比王宁手里的佛手花颜色更鲜亮,香气也更浓郁。“去年我去福建古田,在那边的佛手园见过,那里的农户采佛手花,都是清晨带露采,采下来立刻铺在竹筛上阴干,还得放在通风的竹篓里,这样才能留住花香和药性。”
她拿起一朵,放在王宁面前:“你看,阴干的佛手花花瓣有韧性,颜色也鲜亮,要是晒干的,花瓣会发脆,香气也容易散。你这袋花,虽说能用,但效果恐怕要打折扣。”王宁接过那朵花,仔细对比着,果然如林婉儿所说。他眉头微蹙:“可眼下钱多多那里只有这点存货,要是不够用可怎么办?”“我明日便可去古田调货。”林婉儿说得干脆,她从药篓里翻出张叠得整齐的纸,展开来是张手绘的地图,上面标着古田佛手园的位置,还有沿途的村落,“去年我在那边认识了个姓陈的农户,他家种了十几亩佛手树,存货应该不少。我骑马去,来回也就三天,耽误不了事。”
王宁看着林婉儿,心里满是感激。林婉儿自小跟着山里的老药农长大,十六岁就来百草堂帮师父采药,对药材的习性比谁都熟。这些年,不管是寒冬腊月去深山采人参,还是酷暑天去江边挖菖蒲,她从不含糊,药篓里的药材,永远是挑得最上乘的。“路上注意安全,带些解暑的药材,再让张娜给你准备些干粮。”王宁叮嘱道。张娜这时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个布包,里面装着些绿豆糕和晒干的金银花:“婉儿,路上渴了就用金银花泡水喝,这绿豆糕能顶饿。对了,再带上这个。”她又递过个小瓷瓶,“里面是薄荷油,要是中暑了,抹点在太阳穴上就好。”
林婉儿接过布包,塞进药篓里,笑着说:“你们放心,我走惯了山路,没问题的。”她看了眼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明日一早出发,争取早点把佛手花带回来。”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林婉儿就背着药篓出了门。王雪站在百草堂门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心里默默祈祷着:婉儿姐一定要平安回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李婶复诊的日子。这天一早,李婶就提着个竹篮来到百草堂,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她穿件干净的蓝布衫,精神头比上次好了太多,进门就嚷嚷:“王药师!你这佛手花可太管用了!我喝了第一天,夜里就睡安稳了,第二天早上还吃了两碗粥,今天特意煮了些鸡蛋,给你和雪儿尝尝!”王宁看着李婶,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笑着接过竹篮:“李婶,您客气了,这都是药材的功劳。”正说着,巷里的居民听见动静,都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佛手花的事。“王药师,我也总嗳气,能给我些佛手花吗?”“我家娃不爱吃饭,也想试试!”
李婶的笑声还没散,巷尾忽然传来阵嘈杂的脚步声。王宁抬头望去,只见十几个居民围着个精瘦的汉子,那汉子穿件洗得发白的短褂,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小臂上道浅褐色的疤痕——是济世堂掌柜孙玉国的手下刘二。刘二手里举着个纸包,唾沫星子横飞地嚷嚷:“大家别信百草堂的鬼话!这佛手花是假的!我娘喝了不仅没好,反倒咳嗽得更厉害,夜里都喘不上气!”他边说边把纸包往人群面前递,里面的干花碎得不成样子,颜色也发暗,跟百草堂的佛手花差得远。
王宁眉头一皱,刚要起身,张娜已经快步走了出去。她把鬓边的金银花理了理,声音清亮:“刘二,你说这是百草堂的佛手花,可有凭据?我们家的佛手花都是用棉纸包好,上面还盖着百草堂的红印,你这纸包连个印子都没有,怎么能说是我们的?”刘二眼神闪烁了下,又梗着脖子喊:“我就是在百草堂买的!难不成还能有假?你们就是想骗钱!”人群里顿时起了骚动,有人小声议论着,原本要去抓药的人也停下了脚步。
就在这时,里屋的门帘“哗啦”一声响,林婉儿背着药篓走了出来。她的布衫沾了些尘土,裤脚还带着点泥点,显然是刚从古田赶回来。药篓里露出个竹筛,里面装满了淡紫色的佛手花,清冽的香气一下子散了开来。“刘二,你娘什么时候喝的佛手花?喝了多少?咳嗽是什么样的?是干咳还是有痰?”林婉儿走到刘二面前,目光锐利地看着他。她常年采药,见过各种各样的病症,一听刘二的话就知道不对劲——佛手花性温,就算不对症,也不会引发咳嗽。
刘二被问得一愣,支支吾吾地说:“就……就是前几天,喝了两碗,然后就开始咳嗽……”他说不出具体症状,眼神也不敢跟林婉儿对视。林婉儿冷笑一声,从药篓里拿出个棉纸包,上面盖着百草堂的红印:“我们家的佛手花,每包都有固定的分量,而且都是阴干的,花瓣完整,香气浓郁。你手里的这些,是晒干的,还掺了些碎花瓣,一看就是劣质品。你要是真在我们家买的,怎么不拿带着红印的纸包来?”
人群里有人凑过去看刘二手里的纸包,又看了看林婉儿手里的,纷纷点头:“确实不一样,刘二这包看着就差远了。”“说不定是他自己买了假的,想赖在百草堂头上!”刘二脸色涨得通红,想辩解却找不到理由。这时,巷口忽然传来个阴沉的声音:“刘二,回来!”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孙玉国站在那里。他穿件藏青长衫,手里拿着把折扇,扇面上画着“杏林春暖”四个字,可脸上却没半点暖意。
孙玉国走到刘二身边,瞪了他一眼,又转向众人,皮笑肉不笑地说:“各位街坊,是我没管好手下,让他在这里胡说八道。这佛手花的事,可能是个误会,大家别往心里去。”他嘴上这么说,眼神却瞟着百草堂里的佛手花,带着几分不甘。王宁走出来,声音平静:“孙掌柜,做生意讲究诚信,用这种手段诋毁同行,怕是不妥吧?”孙玉国捏了捏折扇,没接话,转身带着刘二匆匆走了。人群渐渐散去,有人留下来买佛手花,看着林婉儿药篓里新鲜的佛手花,都赞不绝口。
张娜给林婉儿倒了杯凉茶:“婉儿,这次多亏了你及时回来,不然还不知道要被孙玉国闹成什么样。”林婉儿喝了口茶,擦了擦额角的汗:“我在古田的时候,就听说孙玉国去钱多多那里问过佛手花的事,还想压价垄断货源,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所以赶紧赶回来了。”王宁皱了皱眉:“钱多多那边不会有事吧?”林婉儿笑了笑:“放心,钱多多是个明事理的人,他知道孙玉国是想趁机抬价,没答应他。我这次从古田带回来不少佛手花,足够用一阵子了。”
可他们没料到,孙玉国并没有就此罢休。当天傍晚,钱多多匆匆来到百草堂,脸上带着几分焦急:“王药师,孙玉国刚才去找我,说要是我再给你们供货,他就联合其他药商,断了我的货源。你说这可怎么办?”王宁愣了下,随即坚定地说:“钱兄,你不用怕他。他要是真敢这么做,我们就去别的地方找货源。再说,街坊们都知道我们的佛手花管用,他就算断了货源,也断不了大家对我们的信任。”钱多多看着王宁,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不能让他得逞。你们需要多少佛手花,我还是给你们送过来,大不了我多跑几趟外地。”
夜色渐渐笼罩了杏林巷,百草堂的灯光依旧亮着。王宁看着窗外,心里知道,孙玉国肯定还会再来找麻烦,但他不会退缩——为了街坊们的健康,也为了守住百草堂的诚信,他必须坚持下去。而那袋从古田带回来的佛手花,此刻正静静地躺在药柜里,散发着清冽的香气,仿佛在无声地支持着他。
七月的岭南,雨水多了起来。清晨一场小雨刚过,杏林巷的青石板路泛着湿亮的光,空气里混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百草堂刚开门,王宁就拿着扫帚清扫门前的积水,长衫下摆被风吹得轻轻晃动,腰间药囊里的薄荷香随着动作散出来。“王药师,早啊!”巷口包子铺的张叔提着个油纸包走过来,“刚蒸好的菜包,给你和张娜姑娘带两个。我家老婆子喝了你给的佛手花水,这几天胃口好多了,今早还吃了两个包子呢!”
王宁接过油纸包,笑着道谢:“您太客气了,都是应该做的。”正说着,巷口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几个穿着运动服的年轻人簇拥着一个高挑的姑娘走了过来。那姑娘扎着高马尾,额前碎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几分倦意,运动服的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正是来岭南集训的网球运动员郑钦文。“请问,这里是百草堂吗?”郑钦文的声音带着些沙哑,她身边的队友赶紧补充:“我们听说您这儿能治‘没胃口’的毛病,就想带她来看看。这几天集训强度大,她总说胃胀,吃不下东西,训练状态都差了不少。”
王宁连忙把他们让进堂里,示意郑钦文坐在诊桌前。他伸出手,指尖搭在她的腕脉上,片刻后说道:“你这是压力大加上水土不服,导致肝胃气滞。脉弦细,气血运行不畅,所以才会胃胀、没胃口。”郑钦文叹了口气:“可不是嘛,每天训练完,胸口就像压了块石头,队友们都笑话我‘小鸟胃’,可我是真吃不下。”张娜端来一杯温水,笑着说:“别急,喝口水缓缓。我们家有个宝贝药材,保管能帮你顺气开胃。”
王宁转身走到药柜前,打开最上层的抽屉,里面整齐地码着几个棉纸包,正是林婉儿从古田带回来的佛手花。他取出一小撮,又从旁边抽屉里拿了些陈皮和炒麦芽,放在秤上仔细称好:“这是‘佛手花陈皮茶’,佛手花疏肝理气,陈皮健脾和胃,炒麦芽消食化积,三者搭配,既能缓解你的胃胀,又能帮你开胃口。你回去后,用温水冲泡,代茶喝,一天两副,喝两天看看效果。”
郑钦文接过药包,凑近闻了闻,清冽的香气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谢谢您,王药师。我之前也去医院开过药,可喝了总觉得胃里不舒服,希望这个能管用。”王宁笑了笑:“这都是温和的药材,不会刺激肠胃,你放心喝。要是有什么不适,随时来告诉我。”
两天后,郑钦文再次来到百草堂,脸上的倦意消失了,眼里满是笑意:“王药师!您这药太管用了!昨天训练完,我居然能吃下一碗米饭了,夜里也没再觉得胃胀。今天队友们都说我训练时劲头足了不少!”她身边的队友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钦文今天打球的时候,反应都比以前快了!王药师,您这佛手花也太神奇了,能不能也给我们每人包点,预防一下?”王宁笑着点头,转身去药柜拿药材,心里满是欣慰。
这时,孙玉国正好从百草堂门口经过,看到里面热闹的景象,又听到郑钦文的话,脚步顿了顿。他皱着眉,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堂里的佛手花,转身默默离开了。这些天,他看着百草堂的生意越来越好,心里既嫉妒又不甘,可他也明白,自己之前的做法确实不妥——用诋毁的方式抢生意,不仅没占到便宜,还落了个坏名声。
郑钦文临走前,特意拿出手机,跟王宁合了张影:“王药师,我要把您的百草堂和佛手花推荐给队里的其他队友,还有我的粉丝们!让大家都知道,咱们的中医药这么厉害!”王宁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能帮到你就好。”可郑钦文还是坚持把照片发在了社交平台上,配文:“岭南杏林巷的百草堂,佛手花陈皮茶拯救了我的胃!中医药yyds!”
没几天,就有不少外地的患者慕名来到百草堂,专门来买佛手花。林婉儿看着络绎不绝的顾客,笑着对王宁说:“没想到钦文姑娘还成了咱们的‘活广告’,这下咱们的佛手花可要出名了。”王宁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药柜里的佛手花上,心里忽然有了个想法——他要把佛手花的用法写成小册子,免费发给街坊们,让更多人了解这味药材的好处。
而孙玉国看着百草堂的火爆,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的错误。他回到济世堂,把刘二叫到跟前:“你去钱多多那里,也进些佛手花来。以后咱们也好好做药材生意,别再想着耍小聪明了。”刘二愣了下,随即点头:“掌柜的,您放心,我这就去!”
中秋过后,岭南的暑气终于退了,清晨的风带着些凉意,吹得百草堂后院的佛手树沙沙作响。这几株佛手树是林婉儿从古田带回花种栽下的,如今已长到齐腰高,枝桠上缀着些淡紫色的花苞,像一串串小巧的铃铛。王宁穿着月白长衫,正蹲在树下松土。他指尖沾着湿润的泥土,目光落在花苞上,嘴角带着笑意——再过些日子,这些花苞就能采摘了,到时候晒制成干花,又能帮不少人缓解胃疾。
林婉儿背着药篓从外面回来,发现别着的艾草还带着露水,她走到王宁身边,递过一个布包:“古田的陈叔托人捎来的新采佛手花,说今年气候好,花的药性比去年还足。”王宁接过布包,打开来,一股清冽的香气扑面而来。他想起去年夏天,正是靠着陈叔的佛手花,才解了百草堂的燃眉之急,心里满是感激。“等这批花晒好,咱们把之前写的佛手花用法小册子再印些,给巷里的街坊们都发一份。”王宁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还要加上佛手花药膳的做法,让大家平时也能养胃。”
林婉儿笑着点头:“我早就跟张娜姐商量好了,明天就去镇上的印刷厂。对了,昨天孙掌柜来咱们这儿了,说想跟你请教佛手花的配伍方法,我当时不在,他还留了罐自己泡的陈皮酒。”王宁愣了下,随即笑了——自从上次郑钦文推荐佛手花后,孙玉国就没再找过百草堂的麻烦,如今主动来请教,倒让他有些意外。
第二天下午,孙玉国果然又来了。他穿件干净的藏青长衫,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些新鲜的橘子。“王药师,之前是我糊涂,用了不该用的手段,还请你别往心里去。”孙玉国的语气带着几分诚恳,“这些日子看着街坊们用佛手花受益,我也想学着用这味药材帮人,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配伍,所以特意来请教。”
王宁请孙玉国坐下,给他泡了杯佛手花陈皮茶:“孙掌柜,咱们都是行医之人,目的都是为了帮街坊们治病,以前的事就别提了。这佛手花性温,归肝胃经,疏肝可以配薄荷、柴胡,和胃可以配陈皮、砂仁,不过阴虚有火的人要慎用,这些我都写在小册子上了,一会儿给你拿一本。”孙玉国接过茶,喝了一口,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我之前总想着用佛手花单味入药,难怪效果不好。还是王药师懂得多,以后还请你多指点。”王宁笑了笑:“咱们互相学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我。”
没过多久,百草堂的佛手花用法小册子就印好了。王雪背着个布包,挨家挨户地送,遇到年纪大的街坊,还会特意念给他们听。“张奶奶,您平时胃不好,可以用佛手花炖瘦肉,既好吃又养胃,我教您怎么做。”王雪坐在张奶奶家的院子里,拿着小册子,耐心地讲解着。
巷里的街坊们渐渐养成了用佛手花养生的习惯,有的用佛手花泡水喝,有的用佛手花做药膳,连孩子们都知道,要是没胃口,就去百草堂要几朵佛手花。每到佛手花盛开的季节,杏林巷里都飘着清冽的香气,成了巷里一道独特的风景。
一年后的春天,郑钦文再次来到杏林巷。她刚结束一场比赛,特意绕路来百草堂看看。“王药师,林婉儿姐,张娜姐!”郑钦文的声音依旧清脆,她走进百草堂,看到墙上挂着不少锦旗,其中一面写着“佛手花开暖人心,百草堂里见仁心”,落款是巷里的街坊们。“钦文姑娘,快坐!”张娜给郑钦文泡了杯佛手花茶,“你看,后院的佛手树都开花了,今年的花比去年还多。”郑钦文走到后院,看着满树的佛手花,眼里满是欢喜:“真好,这花不仅好看,还能帮人治病,真是太神奇了。”
王宁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他想起去年夏天的“怪症”,想起林婉儿冒雨去古田寻药,想起孙玉国放下成见来请教,想起街坊们用佛手花受益后的笑容——这一切,都像一幅温暖的画,刻在他的心里。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杏林巷的青石板路上,也洒在百草堂的木门上。王宁站在门口,看着巷里来来往往的街坊,看着后院盛开的佛手花,忽然明白,中医药的传承,不仅仅是药材和药方的传承,更是医者仁心的传承。而这不起眼的佛手花,就是这份传承最好的见证,它将带着杏林巷的温暖,继续守护着一方百姓的脾胃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