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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百草堂之巴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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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前的雨总带着股黏腻的湿热,打在百草堂的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王宁站在柜台后,指间捏着枚三棱形的蒴果,果皮上的星状柔毛被雨水打湿,像只蜷起的绿刺猬。他拇指摩挲着果壳上的纹路,鼻尖萦绕着一股混合了苍术与艾叶的药香——那是妻子张娜晨起刚晒的端午药囊味道。

“师父,西街的陈老倌又来拍门了,说他儿子快不行了。”张阳掀着竹帘进来,靛蓝长衫下摆沾了泥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得贴在脑门上。他手里攥着张药方,纸角都被捏得起了毛边,“这都第三回了,泻药灌了两副,肚子硬得跟块石头似的,手脚冰得像从井里捞出来的。”

王宁抬眼时,睫毛上还沾着炮制房飘来的艾绒灰。他放下那枚巴豆果实,接过药方扫了一眼,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脉沉紧如石,腹痛拒按,是寒积阻了胃肠。寻常泻药攻不动这沉寒,得用猛药。”

张阳喉结动了动,声音发紧:“您是说……巴豆?”

“嗯。”王宁转身走向后院,木屐踩过青苔石径,发出“嗒嗒”的轻响。炮制房里悬着排竹匾,其中一方摊着些黄棕色的种子,椭圆略扁,种皮上的脐点像只细眯的眼。他取过竹匾旁的铜碾槽,指尖捻起三粒种子,“生巴豆含油多,一滴能让人泻到脱形。得去油取霜,方能入药。”

张娜端着刚沏好的薄荷茶进来,素色布裙上别着个绣了艾草的香囊。她见王宁要动巴豆,眉间浮起忧色:“前儿钱多多来送药材,说回春堂的孙玉国在打听巴豆价格,还问能不能直接买生品。”

“他买去做什么?”王宁将巴豆倒入碾槽,铜碾轮转动时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孙玉国连当归和独活都分不清,敢碰这猛虎?”

“谁说不是呢。”张娜将茶碗放在案几上,瓷碗沿凝着水珠,“他那远房亲戚郑钦文,前儿在市集上摆摊,说能治‘百种积滞’,药包里就混着些没去壳的巴豆,红皮皱巴巴的,看着就吓人。”

王宁没再接话,专注地碾着巴豆。待种仁变成泥状,他取来几张吸油纸,将药泥摊成薄薄一层,再盖上纸反复按压。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手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虎口处还留着常年碾药磨出的厚茧。半个时辰后,纸上渗出的油迹渐渐变淡,药泥成了松散的淡黄色粉末。

“这就是巴豆霜了。”他用银匙舀起少许,约摸0.2克,拌入研好的干姜粉,“干姜能制巴豆之烈,二者相伍,才敢给体虚者用。”

正说着,药铺前突然传来喧哗。王雪抱着刚晒好的艾叶跑进来,梳着双丫髻的脑袋上还沾着片碎叶:“哥!陈老倌家把人抬来了,说再不用药就断气了!”

王宁将药粉包进桑皮纸,快步走到前厅。门板上躺着个年轻汉子,面色青黑,两手紧紧按着小腹,喉间发出痛苦的哼哼声。陈老倌跪在地上,膝盖把青砖磕得“咚咚”响:“王掌柜,求您救救我儿!孙玉国说他有秘方,结果灌了药更重了……”

“他给你用了什么?”王宁按住汉子的腕脉,指下脉象沉涩如刀刮。

“黑糊糊的丸子,说是什么‘通肠神丹’,吃了就拉。”陈老倌抹着眼泪,“结果拉了两回就拉不出了,肚子胀得像要炸开……”

王宁眸光一凛,转头对张阳道:“取绿豆汤来,再备针。”他拆开纸包,将巴豆霜混着温水灌入汉子口中,“这药入腹,半个时辰内必泻,泻后若腹痛不止,再用黄连水镇之。”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个尖细的声音:“哟,王掌柜又在用那要命的药呢?前儿东头的李寡妇,不就是吃了你的巴豆,拉得床都下不来了?”

众人转头看去,刘二狗揣着袖子站在门口,青布短褂上沾着酒渍。他身后跟着几个村民,都是些平日里爱嚼舌根的妇人。“孙掌柜说了,巴豆这东西,本就该禁了!也就王掌柜心狠,敢拿人命试药!”

张娜气得脸发白,攥着围裙往前走了半步:“你胡说!孙玉国自己卖假药,还好意思……”

“嫂子。”王宁按住她的胳膊,目光落在刘二狗腰间——那枚黄铜纽扣擦得锃亮,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回”字。他没再多言,只对陈老倌道:“让你儿子侧躺,我施针止泻。”

银针刺入足三里时,汉子喉间的呻吟渐渐轻了。半个时辰后,他果然腹中雷鸣,被家人扶去后院茅房。王宁站在柜台前,重新拿起那枚巴豆蒴果,指腹划过三棱的棱角。雨还在下,檐角的水滴顺着瓦当坠落,在青石板上砸出一圈圈涟漪,像极了即将掀起的波澜。

王雪凑过来,小声问:“哥,孙玉国真的会用巴豆害人吗?”

王宁将蒴果放回竹匾,声音低沉如碾药的铜轮:“这药本身无对错,全看用它的人。但猛虎出笼,总要伤人的。”他望向窗外,回春堂的幌子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像只蛰伏的兽。

入伏后的日头毒得像淬了火,百草堂的药碾子转得愈发沉。王宁正将新收的艾叶抖落在竹匾里,忽听门外传来哭喊声,抬头便见两个汉子抬着块门板,上面躺着个面色蜡黄的老者,正是镇上的李老汉。

“王掌柜!救命啊!”李老汉的儿子扑在柜台前,粗布短褂被汗水浸透,“俺爹昨儿还能拄着拐走,今儿一早就直挺挺倒了,肚子胀得跟揣了个冬瓜似的!”

王宁扔下艾叶,快步上前。李老汉双眼紧闭,嘴唇干裂起皮,按在他腹部的手猛地一收——那肚皮硬得像块灌了水的皮囊,轻轻一碰,老者就痛得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何时开始胀的?”王宁摸了摸老汉的脉,脉象浮而虚,像风中残烛。

“三天前就说不舒坦,”李老汉的儿子急得直搓手,“去回春堂找孙掌柜看了,他给了包‘逐水丹’,说吃了就能排水。昨儿吃了半副,夜里就上了七八趟茅房,今早腿一软就栽了……”

“逐水丹?”王宁眉头拧成个疙瘩,“拿来我看。”

汉子慌忙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的瞬间,一股刺鼻的油气扑面而来。纸包里是些黑褐色的颗粒,捏起一粒捻开,指腹上立刻沾了层黏腻的油膜。王宁鼻尖凑近闻了闻,那气味烈得呛人——是生巴豆的油味,带着股焦苦的腥气。

“糊涂!”王宁将药粒扔回纸包,声音陡然转厉,“这是生巴豆磨的粉!哪能随便吃?”

“孙掌柜说这是‘秘法炮制’,”汉子脸都白了,“他还说您的巴豆太贵,是故意坑人……”

“一派胡言!”张阳在旁听得火起,靛蓝长衫的袖子都捋了起来,“生巴豆一滴油就能泻死人,他这是拿人命换钱!”

王宁没工夫动怒,转身从药柜里抓出把绿豆,又取了黄连切片:“张阳,烧锅沸水,把绿豆黄连煮上。”他一边说着,一边取来银针,在老汉的关元、气海两穴快速刺入,手法又快又稳,银针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李老汉被针扎得闷哼一声,眼角滚出泪来。王宁捻着针尾,沉声道:“巴豆性烈如火,这会儿正烧着他的肠胃。此时进补便是火上浇油,先得把这邪火压下去。”

张阳端着药汤进来时,手都在抖。褐色的药液里浮着绿豆皮,蒸腾的热气中飘着黄莲的苦香。王宁扶起李老汉,用银匙一点点往他嘴里送药,药汁顺着嘴角流下来,在他花白的胡须上积成小水珠。

“不行啊王掌柜,”汉子看着爹还是直哼哼,急得直跺脚,“喝了药也没见好,要不……加点人参补补?我听人说,虚到这份上就得大补……”

“补不得!”王宁断然道,“巴豆峻下之后,脾胃如被掏空的炉膛,此时用参,如同往空炉里扔火炭,只会烧得更烈。”

张阳在旁插言:“可他脉都快摸不着了,再不补,怕是……”他说着,从药斗里抓出片参须,眼神里带着执拗,“我师父以前就说,急症用参,能吊住一口气。”

“此非寻常急症。”王宁将参须放回药斗,指腹在斗签上轻轻敲了敲,“巴豆伤人,先伤津液,再耗元气。得先清余毒,再缓补,一步都错不得。”

两人正争执,门外忽然传来个苍老的声音:“王小子这话,倒有他师父的影子。”

众人抬头,见林婉儿拄着根枣木拐杖站在门口。她灰布头巾下露出半张布满皱纹的脸,手里拎着个竹篮,篮子里装着些刚采的马齿苋。最惹眼的是她的手,指关节粗大变形,指腹上满是深浅不一的裂口,却捏着片翠绿的薄荷,气息清冽。

“林婆婆。”王宁停下手里的活,语气缓和了些,“您怎么来了?”

“听说你这儿有热闹看。”林婉儿走到门板旁,拐杖头在老汉脚踝处轻轻一点,“这脉象,虚中带躁,是巴豆的火没泄干净,又伤了元气。你师父当年治这症,总在解毒药里加三分参,说是‘驱邪不伤正’。”

王宁一怔,随即恍然:“您是说……少佐人参,既能固气,又不助邪?”

“正是。”林婉儿放下拐杖,从篮子里取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些切得极薄的参片,色如琥珀,“这是林下参,性子缓,配着黄连用,正好。”

王宁取过一片参,投入还温热的药汤里。参片在汤中慢慢舒展,原本苦涩的药气里,渐渐透出丝微甘。他再次给李老汉喂药时,老汉喉头动了动,竟自己往下咽了。

就在这时,药铺外突然吵吵嚷嚷起来。刘二狗带着几个村民堵在门口,手里举着张纸,尖声喊道:“大家快来看啊!李老汉就是吃了百草堂的巴豆才这样的!王宁用毒药害人啦!”

“你胡说!”王雪从后院跑出来,双丫髻上还沾着艾草屑,“我哥根本没给李爷爷用药,是孙玉国的生巴豆!”

“谁看见了?”刘二狗抖着手里的纸,“这是郑先生写的证词,说亲眼看见王宁给人开巴豆!”

村民们议论纷纷,有人指着百草堂的牌匾,说早就觉得王宁用猛药不安好心。李老汉的儿子也慌了神,拉着王宁的袖子问:“王掌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宁没理会刘二狗的叫嚣,只盯着李老汉的脸。片刻后,老汉喉间发出声悠长的呻吟,眼睛慢慢睁开条缝,虚弱地说:“水……渴……”

“有救了。”王宁松了口气,对张娜道,“再煮些米汤,少放些盐。”他转头看向刘二狗,目光冷得像淬了冰,“你家掌柜的药,若是真能治病,为何要让你来这儿闹事?”

刘二狗被问得一噎,梗着脖子道:“你……你少转移话题!有本事让李老汉说,是不是吃了你的药!”

“我没吃他的药……”李老汉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却清晰,“是……是回春堂的黑丸子……吃完就拉……”

刘二狗脸色骤变,还想再说什么,林婉儿突然拐杖一顿,沉声道:“当年你爹生急病,是谁用半钱巴豆霜救回来的?如今为了几文钱,就帮着外人糟践良医?”

刘二狗脖子一缩,再也不敢作声。村民们这才明白过来,纷纷指责刘二狗胡说八道。王宁却没心思理会这些,他正专注地给李老汉喂米汤,瓷匙碰到老汉干裂的嘴唇,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林婉儿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孙玉国敢这么干,怕是不止这一桩。生巴豆在他手里,迟早是个祸根。”

王宁看着药碗里渐渐融化的参片,眉头又皱了起来。阳光透过窗棂,在药柜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贴着“巴豆”“黄连”“人参”的斗签,在光线下忽明忽暗,像藏着无数秘密。

处暑的月光带着股凉意,淌进百草堂的后院。王宁蹲在炮制房前,借着檐下的马灯翻看竹匾里的巴豆霜。淡黄色的粉末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那是他用三天时间反复压榨去油的成果,指尖捻起一点,触感干燥松散,再无半分生巴豆的黏腻。

“哥,张阳哥说前堂的灯油快没了,让我来取些。”王雪抱着个空油罐进来,双丫髻上的红头绳在暗处格外显眼。她瞥见竹匾里的药粉,脚步顿了顿,“这就是能治喉痹的巴豆霜?看着倒像灶心土。”

“别碰。”王宁按住她伸过来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帛传过去,“再淡也是巴豆,沾多了能让你嗓子肿得说不出话。”他用银匙将药粉装入个青瓷小瓶,塞紧软木塞,“前儿李大叔家的小子得了喉痹,痰堵在嗓子眼里,喘得像破风箱,明早得来取这药。”

王雪点点头,眼睛却瞟向墙角的竹筐——里面装着些没来得及处理的生巴豆,种皮暗棕,被月光照得像堆小石子。“孙玉国那边这几日倒安静,刘二狗也没再来闹事。”

“安静才要当心。”王宁将瓷瓶放进炮制房的木柜,锁舌“咔哒”一声扣上,“孙玉国那性子,吃了亏必想找补。他从钱多多那儿买的生巴豆,多半还没用完。”

正说着,前堂传来张娜的声音:“阿宁,该歇着了,明早还要给李老汉复诊呢。”

王宁应了声,灭了马灯。后院顿时沉入一片墨色,只有墙根的蟋蟀不知疲倦地叫着,混着远处稻田里的蛙鸣,倒显得夜格外静。

三更时分,王雪被尿意憋醒。她摸着黑穿过天井,刚要推开茅房的门,忽听炮制房那边有“窸窸窣窣”的响动。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见个黑影正蹲在木柜前,手里拿着根细铁丝,在锁眼里来回搅动。

“谁?”王雪吓得攥紧了衣角,声音发颤。

黑影猛地回头,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个尖瘦的下巴。他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手忙脚乱地扯开锁链,从怀里掏出个纸包,往木柜里一塞,又抓出那个青瓷瓶揣进怀里,转身就往院墙跑。

王雪追了两步,脚下被石子一绊,摔在地上。她眼睁睁看着黑影翻墙而去,墙头上挂落的一片布角,在风里晃了两下飘落——那布角是青灰色的,边缘还绣着个歪歪扭扭的“回”字。

“哥!嫂子!有贼!”王雪爬起来就往正房跑,声音里带着哭腔。

王宁和张娜披衣出来时,只见炮制房的木柜门敞着,里面的巴豆霜瓷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包。王宁打开纸包,一股熟悉的油气扑面而来——里面竟是些磨得极细的生巴豆粉,黄褐色的粉末里还混着些没去净的种皮碎屑。

“是孙玉国的人。”王宁捏紧纸包,指节泛白,“他们偷换了巴豆霜。”

张娜脸色发白,攥着王宁的胳膊:“那……那瓶巴豆霜被他们拿走了?”

“更要紧的是这个。”王宁掂了掂手里的生巴豆粉,“明早李大叔带儿子来,若用了这个……”后果不堪设想,生巴豆粉接触咽喉黏膜,轻则腐蚀肿痛,重则窒息丧命。

王雪这才想起什么,从地上捡起片布角:“哥,我看见他翻墙时挂下来的,这是回春堂伙计穿的布衫料子。”

王宁将布角攥在手心,布面上的针脚粗糙,果然是孙玉国那间小药铺的手艺。他走到院墙根,借着月光查看,墙头上有块砖松动了,砖缝里还卡着几根黑色的短毛——是刘二狗那身总也洗不干净的油垢头发。

“他这是要置我们于死地。”张娜的声音发颤,“明早要是出了事,百草堂的招牌就彻底毁了。”

“毁不了。”王宁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他想用巴豆害我们,我就让他自己栽在巴豆上。”他将那包生巴豆粉重新锁进木柜,“明早李大叔来,我亲自给他儿子用药。”

张阳被吵醒赶来时,听得一脸怒容,靛蓝长衫的领口都扯歪了:“我现在就去找孙玉国理论!”

“站住。”王宁拦住他,“没凭没据,去了也是白吵。孙玉国要的就是我们自乱阵脚。”他走到药柜前,取出些金银花和薄荷,“你去把这些炒干,磨成粉备用。”

天蒙蒙亮时,李大叔果然抱着儿子来了。那孩子约莫七八岁,小脸憋得通红,张着嘴却发不出声,脖子上的青筋像蚯蚓似的鼓着。“王掌柜,您快救救娃!昨晚咳得厉害,今早就哑了!”

王宁解开孩子的衣襟,见他喉头红肿如桃,伸手按了按孩子的脉搏,又看了看舌苔,点头道:“是喉痹,痰浊阻塞气道,得用巴豆霜吹喉,豁痰开窍。”

他转身走向炮制房,张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攥着围裙的手沁出冷汗。王雪站在药柜后,偷偷摸了摸袖袋里的布角,指腹都在发抖。

王宁拿着木柜里的“巴豆霜”出来时,脸上看不出异样。他取了根细竹管,舀了少许药粉在管口,让李大叔按住孩子的头,对准咽喉轻轻一吹。

孩子猛地咳嗽起来,小脸涨得更红。就在这时,异变陡生——他突然双手掐住脖子,眼睛瞪得滚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嘴角竟溢出些白沫。

“娃!娃你怎么了?”李大叔吓得魂飞魄散,抱着孩子就往王宁跟前凑,“你给娃用了什么?!”

张阳脸色煞白,一步抢到王宁身前:“不可能!巴豆霜不该这样……”

“王宁!你用假药害人!”门外突然传来孙玉国的声音,他带着郑钦文和几个村民,堵在药铺门口,脸上堆着得意的笑,“我就说你那巴豆有问题,果然出事了吧!”

王宁却没看他,只对李大叔道:“别慌,这是正常反应。”他从袖袋里摸出个小纸包,里面是昨晚备好的金银花薄荷粉,用竹管再次吹入孩子咽喉。

不过片刻,孩子的咳嗽渐渐平缓,喉头的红肿竟消退了些,虽然还不能说话,呼吸却顺畅多了。

孙玉国脸上的笑僵住了:“这……这不可能……”

王宁转过身,目光如刀,直直射向他:“孙掌柜好像很盼着这孩子出事?”他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高高举起——正是那片绣着“回”字的布角,“昨晚潜入我药铺,用生巴豆粉换走巴豆霜的,是不是你的人?”

孙玉国脸色骤变,刚要抵赖,王雪突然喊道:“我看见了!是刘二狗!他翻墙时挂掉了布衫角!”

村民们顿时哗然,纷纷看向孙玉国。李大叔这才反应过来,抱着孩子就要去打孙玉国:“好你个黑心肝的!竟敢害我娃!”

王宁拦住他,声音朗朗:“孙掌柜偷换的生巴豆粉,我早看出来了。刚才给孩子用的,是掺了黄连的巴豆霜,既能豁痰,又能制其毒性。至于这后续的缓解,靠的是金银花薄荷粉清热解毒。”他指向木柜,“不信,大家可以去验验那包被换的生巴豆粉,看看是不是你从钱多多那儿买的货色。”

孙玉国张口结舌,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在晨光里亮得刺眼。郑钦文想往后缩,却被村民们死死盯着。药铺前的青石板上,不知何时落了片巴豆叶,边缘的锯齿在风里轻轻颤动,像在无声地嘲笑着这场拙劣的闹剧。

秋分这天,镇上的集市格外热闹。王宁却没心思看那些秋果摊位,他让张阳搬了张八仙桌到集市中央,桌上摆着两包药粉、一碟生巴豆、一架小天平,还有两只装着清水的白瓷碗。

“王掌柜这是要做什么?”赶集的村民围了上来,有人指着桌上的东西,“那不是巴豆吗?”

“今儿要让大伙看清楚,什么是能救命的药,什么是能杀人的毒。”王宁站在桌前,青色长衫被晨风吹得微微扬起,他手里拿着那枚从孙玉国手下换回来的生巴豆粉纸包,声音清亮,“前几日李老汉和喉痹孩童的事,想必大伙都听说了。有人说我用巴豆害人,今儿就当众验验,到底是谁在作祟。”

人群外传来骚动,孙玉国被几个村民推搡着挤进来,他身后跟着郑钦文,两人脸上都带着不情愿。刘二狗缩在人群后,帽檐压得极低,却还是被王雪一眼认出来:“就是他!那晚翻墙偷药的就是他!”

刘二狗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孙玉国强作镇定,扯着嗓子喊:“王宁你少装模作样!有本事拿出证据,别在这儿妖言惑众!”

“证据就在这儿。”王宁拿起那包生巴豆粉,解开绳结,一股浓烈的油气立刻散开,引得前排村民直皱眉,“大伙闻闻,这生巴豆的油味有多冲。孙掌柜,你敢说这不是你从钱多多那儿买的货?”

钱多多恰好背着药材篓路过,闻言慌忙摆手:“别扯上我!我只是个卖药的,怎么用是你们药铺的事……”

“卖药也得分好歹。”林婉儿不知何时拄着拐杖来了,她走到桌前,枯瘦的手指捻起一粒生巴豆,“这东西原产南方,喜暖怕寒,结的蒴果有三棱,熟了会裂成三瓣,里头的种子得去净油才能入药。”她将巴豆扔回碟中,发出清脆的响声,“可这包粉,连种皮都没去干净,油星子能浸透三层纸,哪里是药?分明是毒!”

王宁点头,取过天平,先称了0.2克自己炮制的巴豆霜,倒入一只瓷碗,又从孙玉国那包粉里称出同样分量,倒入另一只碗。“巴豆霜去了油,遇水只会散开;生巴豆粉含油多,遇水会结成团。”他往两只碗里各倒了些清水,用竹筷搅动——果然,巴豆霜碗里的粉末均匀散开,而生巴豆粉碗里浮着层油花,底下沉着些黏糊糊的团块。

“这还不算完。”王宁让人找来两只刚断奶的小鼠,分别放进铺着干草的竹笼里。他用小勺舀了点巴豆霜溶液,喂给第一只小鼠;又舀了同样分量的生巴豆粉溶液,喂给第二只。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第二只小鼠突然抽搐起来,四肢乱蹬,肚子鼓鼓的,没多久就瘫在笼底,只有胡须还在微微颤动。而第一只小鼠,只是安静地蜷缩在干草里,偶尔动了动鼻子。

“我的天!”人群里发出惊呼,“这生巴豆真能毒死人!”

“孙玉国给李老汉吃的,就是这东西!”有人指着孙玉国喊道,“差点把人泻死!”

孙玉国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不是……不是我……是郑钦文弄的药……”

郑钦文立刻急了,指着孙玉国骂道:“你胡说!是你让我用生巴豆的,说这样劲儿大,能抢百草堂的生意!”

“还敢狡辩?”王宁从怀里掏出几张药方,正是孙玉国让郑钦文开给村民的,“这上面写的‘通肠丹’‘逐水散’,都标着‘含巴豆’,却没写炮制方法。你当大伙都不懂药理,就能任由你胡来?”

这时,李老汉拄着拐杖,由儿子搀扶着来了。他走到桌前,对着村民们深深一揖:“俺这条老命,就是被孙玉国那生巴豆害的。要不是王掌柜用绿豆黄连解毒,再加上人参固气,俺早就埋进土里了。”他指着孙玉国,气得浑身发抖,“你为了赚那几个黑心钱,连人命都不顾了!”

刘二狗见势不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道:“是孙玉国逼我的!他让我去偷换巴豆霜,还让我散布谣言,说百草堂的药有毒……”他从怀里掏出枚铜纽扣,正是回春堂特制的那种,“这是我翻墙时蹭掉的,王姑娘都看见了!”

证据确凿,孙玉国瘫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郑钦文还想争辩,却被愤怒的村民围住,唾沫星子几乎要把他淹没。

王宁拿起那包巴豆霜,对众人道:“巴豆这味药,性烈如猛虎,用对了能救急,用错了能致命。古人制它,要反复压榨去油,再用醋炒,就是怕它伤人。可有人为了省力、为了赚钱,连这最基本的炮制都省了,这不是行医,是谋财害命!”

他将巴豆霜和生巴豆粉分别包好,贴上标签:“从今往后,百草堂的巴豆霜,都当着大伙的面炮制。也请大伙记着,买药要去正经药铺,切莫轻信那些吹嘘‘神效’的野方子。”

村民们纷纷叫好,有人提议将孙玉国送官就办。钱多多见势不妙,背着药材篓想溜,却被林婉儿用拐杖拦住:“你卖劣质药材给孙玉国,也脱不了干系。”

日头升到头顶时,官差来了,将孙玉国、郑钦文和钱多多一并带走。回春堂的招牌被愤怒的村民拆了下来,扔在地上踩得稀烂。

王宁收拾东西准备回药铺,林婉儿拄着拐杖跟在他身后,忽然道:“你师父当年常说,医道如蜀道,一步也错不得。巴豆这关,你算是过了。”

王宁回头,看见阳光落在林婉儿布满药渍的手上,那双手虽苍老,却透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他点了点头,转身往百草堂走去,青石板路上,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根挺直的药杵,稳稳地立在地上。

霜降这天,百草堂的门楣上新挂了块黑漆匾额,是王宁亲手写的“巴豆警示匾”,字如其人,笔锋沉稳,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匾上刻着三行小字:“生品有大毒,去油方为霜;用当如驭虎,慎之,慎之。”

王宁站在匾下,看着张娜将最后一片艾草挂上门框。檐角的铜铃被风一吹,发出清越的响声,倒让这深秋的清晨添了几分暖意。

“哥,林婆婆送的那幅画,挂在炮制房里了。”王雪抱着卷画轴进来,双丫髻上换了绒线花,“她说这画里藏着炮制巴豆的古法,让你仔细看看。”

那是幅泛黄的工笔画,画中是位老药工在竹匾前按压巴豆,旁边摆着只铜碾槽,槽边刻着行极小的字:“油尽霜存,醋浸三日,方敢入药。”王宁指尖拂过画中老药工的手,那手上的老茧和药渍,竟与林婉儿的手有几分相似。

“林婆婆说,这是你师父画的。”王雪凑过来看,“她说师父当年用巴豆救过一个快断气的镖师,就是按画里的法子,先去油,再用陈醋泡了三天,最后才敢入药。”

王宁心头一动。他自幼跟着师父学医,只知师父擅长用猛药,却从未听过这段往事。难怪林婉儿总能在关键时刻点醒他,原来她不仅是师父的好友,更是这段医道的见证者。

正说着,张阳端着刚炒好的巴豆霜进来,靛蓝长衫上沾着些许白霜。他将药粉倒入青瓷瓶,动作比从前沉稳了许多:“昨儿李老汉送来了新收的绿豆,说要谢咱们。他还说,村里有人想学炮制,问能不能来当学徒。”

“让他来吧。”王宁点头,“先从辨认药材学起。告诉他们,学药先学德,辨药先辨心。”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熟悉的拐杖声。林婉儿披着件灰布披风走进来,手里拎着个布包,里面是些晒干的巴豆叶。“前几日上山采药,见着几株巴豆树,叶子长得正好,收来给你们泡茶。”她将布包放在柜台上,目光落在新挂的匾额上,“这字,有你师父的风骨。”

王宁取出师父留下的那本《炮炙大法》,翻到“巴豆”那页,上面用朱砂写着批注:“药之猛者,非勇不敢用,非仁不敢存。勇在辨证精准,仁在炮制不苟。”字迹与匾额上的如出一辙。

“师父当年用巴豆救人,也是迫不得已。”林婉儿坐在竹椅上,拐杖斜靠在腿边,“那镖师中了寒毒,肠子都快冻僵了,寻常药石无效。你师父守在炮制房三天三夜,亲手压榨去油,又用自己酿的陈醋浸泡,才敢用那0.1克巴豆霜,配上人参汤灌下去。”她顿了顿,指尖摩挲着拐杖头,“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自责了半年,说若非自己医术不精,何至于用这般猛药。”

王宁这才明白,为何师父的批注里总透着股敬畏。巴豆之烈,不仅在其毒性,更在医者用药时的一念之间——是逞能炫技,还是审慎仁心。

傍晚时,药铺来了位特殊的客人,是刘二狗的爹。老人拄着根枣木拐杖,手里捧着个布包,进门就给王宁作揖:“王掌柜,俺替二狗给您赔罪了。他在牢里悔得直哭,说以后出来,想跟着您学炮制,哪怕只是洗药、晒药也行。”

布包里是些自家种的山药,块头不大,却洗得干干净净。王宁接过山药,想起林婉儿说过,当年救的镖师,正是刘二狗的爷爷。这世间的因果,竟这般兜兜转转。

“让他先好好改过。”王宁递给老人一包甘草,“回去泡水喝,清一清火气。若他真心想学,等出来了,我收他当学徒。”

老人千恩万谢地走了。王雪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道:“哥,你说巴豆这药,会不会太烈了?要是能有别的药代替就好了。”

“为何要代替?”王宁指着窗外,暮色中,几株野生艾草在墙角立得笔直,“百草皆有其性,烈药自有烈用。就像这艾草,寻常时能驱蚊,急用时能温经,关键在医者懂不懂它的脾气。”他取过那幅老药工炮制巴豆的画,挂在“巴豆警示匾”下方,“师父留下这幅画,不是让我们怕巴豆,是让我们懂它。”

张娜端来晚饭,是掺了紫苏叶的米粥,香气混着药铺里的陈香,格外温润。她看着王宁鬓角新添的几缕白发,轻声道:“往后少用些猛药吧,你这身子……”

“放心。”王宁夹起一筷子凉拌马齿苋,那是林婉儿早上送来的,“该用的时候,半分不能怯;不该用的时候,一丝不能贪。这才是师父教的医道。”

入夜后,王宁坐在炮制房里,借着油灯翻看《炮炙大法》。书页间夹着片干枯的巴豆叶,是他初学医时,师父摘给他辨认的。那时师父说:“药有性情,如人有肝胆。你待它诚,它便护你;你欺它诈,它便伤你。”

窗外的月光淌进来,落在那枚“巴豆警示匾”上,黑漆的木面泛着柔和的光。隔壁房里,王雪在记药笔记,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与远处的虫鸣交织在一起,安静得让人安心。

王宁合上书,走到竹匾前,那里晾着新收的巴豆。三棱形的蒴果在月光下像块璞玉,他仿佛看见师父正站在对面,用布满老茧的手拿起铜碾,一下一下,碾得沉稳而坚定。

“师父,我懂了。”他在心里默念。

药香漫过窗棂,与月光缠在一起,落在百草堂的青石板上,像一层薄薄的霜,清冷,却带着能穿透岁月的暖意。这暖意里,有巴豆的烈,有医者的仁,更有一代代传下来的,对生命的敬畏。

几日后,刘二狗的爹又来百草堂,带来了儿子在牢里写的悔过书。字歪歪扭扭,却透着真切的悔意,说自己从前不懂药的厉害,被利欲熏心,往后若能出来,定要好好学炮制,赎清罪孽。王宁将悔过书折好,夹进《炮炙大法》里,对老人说:“等他出来,让他先从认药开始,巴豆的性子烈,得让他亲眼看着怎么从猛虎变成良驹。”

张阳的性子也沉稳了许多,碾药时不再急着求快,总说:“王掌柜,您看这巴豆霜的粉够细吗?要不要再压一遍?”王雪则跟着林婉儿学认南方的草药,回来总说:“林婆婆讲,巴豆树在岭南长得最旺,可当地人用它时,比咱们更谨慎,说‘宁挨三拳,不碰巴豆’呢。”

霜降过后,第一场雪落下来时,百草堂的炮制房里依旧暖烘烘的。王宁正按林婉儿说的古法,用陈醋浸泡去油后的巴豆粉。瓷盆里的粉末泛着淡淡的酸香,他一边搅拌,一边给围在旁边的学徒讲:“瞧见没?这醋能制巴豆的燥烈,就像医者的仁心,能收住猛药的锋芒。”

学徒们点头记下,其中一个正是李老汉的侄子,眼神里满是认真。张娜端来炭火盆,往里面添了几块新炭,火苗“噼啪”跳了两下,映得墙上那幅老药工炮制巴豆的画愈发清晰。画里的老药工低着头,手按在吸油纸上,仿佛在说:药可救人,亦可杀人,全在这分寸之间。

王宁抬头望向窗外,雪落在艾草上,给翠绿的叶子镶了层白边。他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说的话:“医道漫漫,能治的是病,守的是心。”此刻再品,竟比任何一味药都来得醇厚。

夜色渐深,百草堂的灯还亮着。那盏悬在檐下的马灯,在风雪里轻轻摇晃,光芒虽弱,却像一粒饱满的巴豆霜,在黑夜里稳稳地,守着一方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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