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霆觉得可笑，“就因为她姓叶？”
“你爷爷那一辈，叶家差点就把我们陆家给搞垮了。”陆有为指着他的鼻子，“再这样下去，叶依一早晚也能把我们公司搞垮！”
“公司接不到项目跟她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别以为我不去公司，公司里的事情我就不知道！前一阵子她闹离职，要去楼下杰威尔。转头人家杰威尔就中了我们公司参加竞标的那四个项目。这还只是小项目，我也就不跟她计较了。她不是要去杰威尔吗，你让她赶紧去！这种祸根我巴不得她早点走！”
“没中标这事和依一也没有关系。”
“我说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傻？都这么明显了，你还维护她！”
“依一告诉我公司里有夏今安的内应，这件事我还在查。等查出来了，就能还她清白。”
陆有为怒不可遏，“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被她玩得团团转呢！”
“依一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了解她。就算所有人都认定是她干的，我也相信她不会背叛我。她为我做过那么多事，甚至还救过我一次。”陆延霆看着自己的父亲，“当时我在IcU的时候，还有依一做那趟修正的时候，宗主你又在干什么呢？”
他心里一咯噔，“这件事情，是叶依一告诉你的，还是君昊告诉你的？”
“依一到我们公司三年多了，到现在拿的还是实习工资。她从没抱怨过，留在我身边任劳任怨。我出事的时候，是她救了我。哪怕这件事过后，你能对她好一点，我都不至于会觉得这么歉疚！”
“那也是之前叶家欠我们陆家的。”
“难道那些半百年前的恩恩怨怨比我这条命还重要？”
书房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陆延霆看着那扇空白的屏风，“那场事故，算是死了四个半人了。于情于理，都应该有人去做修补。当时我在IcU里，全靠医疗器械撑着。你没敢动那个时空，不就是怕万一违反了守则，大法官要追究。依一是我女朋友，但你是我爸！你眼睁睁看着她去冒险却没有去阻止她，你没有尽到宗主的职责。如果你是想借她的手来做这件事，让她来背着个责，那叶家也就不欠我们陆家什么了。”
“如果不是那一次修补，我也不会让她到现在还留在我们公司。”
“这不是施舍啊，爸！”他缓了缓积压已久的愤怒，“你从来没有公平得对待过她！以她的个人能力，早该升职加薪了。她明明可以去其他公司拿着比在华庭康威多得多的工资，但她还是留在了我身边，过这种拮据的生活。”
陆有为点了一根烟，“我可以给她加薪。”
“她不在乎。”
“她需要钱，毕竟叶家还欠了殷家一大笔债。她留在公司勾引你，不就是看中了我们家的家业！”
“依一根本不在乎我们家的家业，殷家也不在乎叶家的那点债。”陆延霆叹了口气，“殷茵说的没错。是我们一直在剥削依一，我还一直在占她便宜，还让她吃了那么多的苦。”
“我看你是被她给洗脑了！”老爷子猛吸了一口烟，“今天我把话跟你说清楚，只有这件事情不可以。叶家的人不能入我们陆家的族谱，不然回头我入土都没法跟祖宗交代。现在公司也面临危机，如果这个季度继续亏损，你就得考虑我说的了。娄家的千金可是才貌双全，追她的富家子弟都得排队。这一次兴建的项目给我们华庭康威，就是给了你机会，人家可不会一直等着你。现在她对你有意思，你趁热打铁！”
陆延霆转身离开了书房，头也不回。公司的人事任免权在还自己那冥顽不灵的老父亲手里，虽然暂时还不能反抗到底，但自己也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夜里，他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兴建那个项目是拿到了，但其余两个大项目全部被利耀拿走。在震惊于利耀的建设产能储备之余，他不禁想得更多。
他了解夏今安这个人。夏今安做事从来只看结果，他不在乎中间的过程。现在他想要“饿死”华庭康威，那他就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主动喂一个项目给华庭康威。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利耀剩余的建设产能只够支撑两个大项目。
那么兴建这个项目就是被夏今安主动放弃的。
起来走到窗前，他拉开了窗帘望向窗外的夜空。
可就连那四个中小型项目，夏今安都不肯让华庭康威拿。其实他完全可以把用在这四个小项目上的建设产能整合起来，将兴建的项目拿下。既然利耀和杰威尔都是夏今安的公司，内部周转一下要比常规的外包操作容易得多。
陆延霆想不明白。但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此时，他倒是宁愿这是夏今安在幕后捣鬼，也不希望这个项目是娄曦研向自己抛出的橄榄枝。
周五，兴建城投项目的公示期结束，也就到了陆延霆该安排出差去签项目合同的时候。他着实是不放心把依一留在公司，自己一个人去出差。他怕自家那位宗主老爷会来，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过来为难她。
这就是陆延霆一直把这段感情埋在暗处的原因。既然明着会让她受到伤害，那还不如把她藏起来。
韩君昊见到他也是头疼，“你就放心出差去吧！都把行程压缩到当天来回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白天不还有我在嘛！”
“你在也没什么用。”他心气不顺，“你也就是个垂帘听政的。我爸一来，你还不是得听他的安排。”
“怎么说的我像一无是处一样！”韩君昊啧巴着，“帮你查利耀、查夏今安，还帮你查公司里的内鬼。这些事情不都是我在帮你做！”
“那内鬼查到了吗？”
“财务部那几个都是在公司干了十年以上的老财务了，也就是平时懒散了一点，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你也知道杰威尔就在我们楼下，和我们公司业务部在一个楼层。我觉得内鬼在业务部的可能性还大点。”
“夏今安知道我们第三季度亏损这件事，和财务部脱不了干系。财务部还负责各类款项支出，我怕我们的材料供应链和价格，甚至是整个核价机制，全都已经被他知道了。”
韩君昊眨了眨眼，“那还玩什么！岂不是要等死了！”
“就连兴建这个项目，我都怀疑是夏今安故意放的水。”
“你会不会太敏感了？”韩君昊其实自己心里也没谱，却还在劝他，“自从你情路开始波折之后，你就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
“今年就剩最后一个周期了。”陆延霆站了起来，“也许到结束的时候能看出点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