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六，大晴天，前几天下大雪，这几天已经开始回温了。
李长生在床上坐直身子，然后用手拨弄了一下自己散乱的发型，每次睡觉起来都跟鸡窝一样。
腊月的时候，妈妈让他剪成平头，被他拒绝了，又不是夏天，剪那么短干嘛。
得起来洗一洗，收拾一下，过会还得去城里，刘雪莹的姥爷中午请吃饭，班长叮嘱过他不要迟到了，要不老头会骂人的。
他今天选择了一件短款的黑色羽绒服，下身搭配一条洗旧的牛仔裤，脚上穿的是一双纯白的安踏平板鞋，只是这鞋子的尺码有点大，需要垫双鞋垫在里面。
他的脚是43的，妈妈买的鞋子是44的，她还以为李长生是个孩子，所以什么都是自动买大一个尺码。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自从去年他的儿子猛增到185之后，不管是身高体重，还是手脚，都停止了生长，可能是已经长到了极限了吧。
洗好头，刷好牙，到楼下，院子里没人，都去上班了，厨房的锅里还留着做好的红薯稀饭，他用海碗把饭全部盛了出来，然后加了一点清水在锅里面泡着，过会好洗。
他从咸菜缸里挖出一小碗盐豆，滴了几滴香油在里面，然后美滋滋地开始喝稀饭。
忽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凑近一看，是老刘打过来的。
“生哥，起床了没？”
“起来了，正吃饭呢，怎么啦？”
“你能来一趟中医院不？有事找你。”
“你生病了？”
“你才生病呢，大新正月的，你居然敢诅咒我，你还是不是我最好的哥们？”
“卧槽，老刘，你被人绑架了么，怎么说话奇奇怪怪的，要不要我帮你报警？”
“放屁，你才被绑架了，说正事，前几天你不是告诉我，有个亲戚在中医院对面开中药店么？”
“对呀，怎么了？”
“我跟师姐今天一起过来买药，但是到了门口她却不进去，说是她爸昨晚告诉她一定要你这个中间人过来才能买，又说中药里面的水太深，我们这些学生容易被人骗。”
“卧槽，你进去买的时候报我名字不就行了，或者你开免提，我跟樊爷爷说一句也可以呀，为什么还要我亲自到场？”
“我刚才已经跟她说了，还是不行，你快点过来吧，兄弟的幸福就靠你了。”
“那你们等一会吧，我正在吃饭呢，吃完饭，骑车过去至少要半个多小时，你们先玩会。”
“行，等你！”说完就挂了。
李长生把手机重新放在桌子上，内心也是一阵无语。
算了，反正过会也得去一趟城里，就当是提前出发了，不过，还得去店里跟妈妈说一声，要不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走了，她会骂人的。
吃完饭，洗好碗，锁好门，他骑上自己的宝驹，车把上，还挂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袋子里是一尊他自己雕刻的观音菩萨像，神像的下面还刻了和那块翡翠佛像一样的符箓，符箓李长生已经用真气点过灵，平时如果焚香供奉，会有延年益寿的效果。
别人请他吃饭，他又不能空手过去，想来想去只有送这个最合适了。
神像是很早以前就雕好的，符箓是昨晚刻上去的，等过会去店里，再拿一个包装盒装上，那样看起来就比较有档次了。
“大哥，我可想死你了，你怎么才来呀！”他还没停好车，李长远就看见了，然后跑过来抱着他的腰，来回晃悠。
“一边去，让我把车子锁上，癞皮狗一样，作业写完了没有？”
“快写完了，刚开学，这星期布置的家庭作业少。”
好像是的，他们初中和小学，比高中开学要晚。
“妈，我一会要去趟城里！”李长生直接跑到后院，跟张彩霞报备。
“你不在家写作业，去城里干嘛？是不是想去网吧打游戏的？”
张彩霞瞪着眼睛，审视自己的儿子，虽然他上学期考了全县第一，但要是去网吧的话，她绝对不会同意的。
“不是，我们班长，就是上次来我们家帮她爸看降头的那位女同学，她姥爷喜欢钓鱼，沾染了一点煞气，前几天我帮忙给祛除了，她姥爷说今天请我吃饭。”
“奥，原来是那个丫头邀请你，那可以去！”张彩霞对那个气质绝佳的姑娘印象很深。
“大哥，是不是家里有迈巴赫的那个姐姐？”李长远在旁边补充道。
“怎么哪里都有你的事？”李长生有些生气，本来好好的，他这一句迈巴赫，让自己又成了笑点。
李长生离开了，走之前张彩霞叮嘱他在长辈面前要有礼貌，吃饭斯文点，要懂事，该喊什么就喊什么，嘴巴甜一些。
本来她还打算让儿子去超市买点东西带过去的，李长生告诉她已经准备了一尊神像，那就不用再花钱了。
走的时候两个小家伙非要跟着一块去，被二婶拦了下来。
李长生并没有跟妈妈提刘玉石和师姐，这是小事，而且他也觉得没有必要什么都告诉她。
……
等到中医院门口的时候，都快10点半了，转了一圈，都没看到那两人，于是他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老刘，你人呢？怎么没看到！”
“生哥，你稍等一下，我带着师姐正在电讯城里逛街呢，你先去药店里面，我一会去找你。”
说完，他就挂了，李长生被气得差点吐老血，自己过来帮忙，结果倒好，被人撂挑子了，什么玩意。
算了，以后再诈他一顿就行了，先去药店吧。
只是樊爷爷的店在对面，自己还要再绕一大圈才能过去，路中间有栏杆。
到了药店门口，李长生先把车子锁好，然后才进去。
其实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上次樊爷爷告诉他店名，让他有时间就过来玩，李长生还以为短时间内不会有机会。
此时药店里，人还挺多的，好几个老头和老太太在那七嘴八舌地问各种问题，还有一对年轻人站在后面。
樊爷爷已经看到他进来了，示意他先等一会。
李长生坐在店里为病人准备的凳子上，仔细打量着。
和爷爷的书房里一样，这里的药材也都放在一格格的抽屉里，上面标着名字，只是他们的品类可比爷爷书房里的多太多，整个药店都弥漫着草药的味道，李长生从小就接触所以并不反感。
樊爷爷的店里除了他自己，还有一个和李长生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孩，在帮忙抓药。
这女孩齐肩短发，干净利落，手上的动作也是很娴熟，显然是经常来这里帮忙，樊爷爷负责给客人看病开方，她就负责抓药。
从樊爷爷的医嘱里面也能解到，前面的这几位老头老太太，都是些老毛病，慢性病，他们害怕长期服用西药有副作用，所以才会选择用中药试一试。
最后那对小夫妻，是因为结婚一周年了，妻子一直没怀上，所以来开点药调理一下身体。
所有病人都走完，樊爷爷还没来得及开口，之前一直在抓药的小姑娘开口问道：“您好，请问您要买什么药？”
“樊星，他不是病人，这是你李爷爷的大孙子，你之前不是一直念叨着想跟他见见面么？长生，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了？”
“樊爷爷好，我有个同学想过来买点药，让我一起跟着过来看看！”
“你就是李长生？那个全县第一名？”
“怎么了？不像么？”李长生笑着调侃道。
“不像，比我们学校前几名的那几个差远了，别人一看就是学霸，你看起来像是学校里那种喜欢沾花惹草的混子。”
“樊星，瞎说什么呢！”樊爷爷打断了自己孙女的胡言乱语，“长生，你刚才说，带同学过来拿药，人呢？”
“还没到，一会就能过来，她脸上长了很多青春痘，在医院里一直没治好，所以打算用中医试一试。”
“奥，青春痘其实致病的原因很多，有些是基因带来的，如果是这种的，她爸爸妈妈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有；有些和雄性激素有关，这种就是他的饮食和生活习惯造成的；还有些是痤疮丙酸杆菌导致的。不同的病因，治疗的方法和药材也不同。”
现在药店里没有其他病人，樊爷爷不自觉地就给两个孩子科普起来。
“爷爷，你先不要说了，说这么多，我也记不住，一会等病人来了，你再对症给讲一下就可以了。”
“好好好！我孙女说的对！”看这样子，樊爷爷对自己的这个大孙女很是喜欢。
“李长生，听说你好多门考了满分，是不是真的？”
“嗯，有五门考了满分！”
“我靠，你还是人么？怎么那么变态呀！”姑娘满脸震惊，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怎么说话呢，小女孩家家，说话怎么那么粗鲁的！”樊爷爷又打断自家的孙女。
“不是，爷爷，他太强了，我们班只有几个同学物理和化学能考满分，数学一个都没有，他居然有五门考了满分。”
“所以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任何时候都不要骄傲自满，你妈见到别人就跟人家说你是一中的，我看着都嫌臊得慌。”
“爷爷，您不要太在意，我妈就那样，她想让我超过我表哥，她从小就喜欢跟我大舅比。”
她表哥应该就是王老师的儿子，李长生想起来了，这位还是王老师的外甥女。
“你表哥现在在哪里上班？去年考公务员考上了没？”樊爷爷和他儿子不住在一块，所以很多事他也不知道。
“考上了，在水利局上班！我妈过年时候说的要我超过我表哥，意思是让我以后考个更好的公务员，可是我不喜欢呀，我想像爷爷一样，治病救人。”
“当医生比做公务员好！”李长生发表自己的看法。
“对对对！”姑娘连忙点头，总算找到了知己。
“不管将来考公务员，还是当医生，都要学习好，你以后要跟长生多交流，他学习好，多交流对你也有益。”
樊桥又想起了自己师哥曾经提过的两家定娃娃亲的事，按照他的意思，那是一百个愿意的，但是自己儿媳妇和别人不一样，自己可不敢现在就提，两孩子先处着看吧。
学生时代，学习成绩是衡量一个人是否有本事的唯一标准，就像以后踏入社会，按照财富来衡量男人的能力一样。
李长生这全县第一名的名头对女孩子来说，很是唬人，你看，就这一会，樊星就跟他熟络起来，两人还相互加了qq号。
她的成绩在一中还是不错的，全校一百名左右，只要不下滑将来考个医科大学完全没有问题。
再加上她那偏上的颜值，樊星姑娘在学校里也是一颗耀眼的明星，很多人在追她。
只是今天见了李长生之后，小姑娘骄傲的心就被打碎了，于是她一脸崇拜地把李长生拉到柜台上，两人便开始畅谈起各科的学习问题。
正当他们聊得起劲的时候，刘玉石和一个女孩子走了进来。
“您好，要拿什么药？”樊星程式化地问了一句。
“他们是我朋友。”说完，李长生就站起来跟刘玉石打招呼，然后把他们介绍给樊爷爷。
“师姐，你有什么情况，就跟樊爷爷说一下，他会给你配药的。”
能在学生会混的人，肯定不会扭扭捏捏，她松开跟刘玉石紧握的手，开始大方地描述自己的病情。
李长生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位师姐，刘玉石上次给他看的是她初中时候的照片。
只是她现在的容貌和图片上的人相差太大了。
她脸上的青春痘，已经不能用痘来形容了，是一个大疙瘩一个大疙瘩的，而且每个大疙瘩都是暗紫色的，让原本清秀的脸庞变得有些狰狞。
“姑娘你这是痤疮，你去医院医生应该跟你说过吧？”
“嗯，是的樊医生！”
“这个需要同时口服和外用联合用药，这个医生应该也说过，其实医生开的外用药没错的，你看这上面的角质层都已经脱落了，皮肤已经开始重新生长。”
“你的情况，其实出在反复上，你看这样吧，医院里开的外用药你接着用，我再给你开点内服调理的药，你看可以么？”
“可以的，谢谢你樊医生。”
说完，樊爷爷就去开方，然后樊星就按方抓药。
“师姐，你把手臂伸出来，我给你把一下脉。”李长生忽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