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春日赏花，岁月如常
冬去春来，茶坊后院的梅花终于开了。这是花夫人特意从江南带来的白梅，经过数年培育，如今已是亭亭如盖。
这个清晨，孟远山早早起来，在后院的梅树下摆了一张矮桌。昨日文德来访时说起，城南的杜老太太家有一株罕见的红梅即将盛开，约他们去赏花。
"；掌柜的，"；春桃端着热茶过来，"；花篮和点心都准备好了。杜太太家的梅花，据说是从洛阳移植过来的，开得特别好看。"；
孟远山轻抿一口茶，望着院中的白梅出神。记得当年在蜀宫，也有一株名贵的红梅，每到开花时节，总引得满城争相观赏。只是那时的他，却很少有闲情去细细品味这花开花落。
"；夫人说让您先用些早点，"；春桃继续说道，"；她正在准备一些养生茶点，待会儿带去杜太太家。"；
正说着，花夫人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捧着一盘刚出炉的梅花糕。这是她近来研制的新品，用梅花瓣调制而成，既有梅花的清香，又不失糕点的绵软。
"；尝尝看，"；花夫人将梅花糕放在矮桌上，"；这是用白梅花瓣做的，加了一些蜂蜜调味。"；
孟远山品了一块，只觉唇齿间满是清香，既不失梅花的韵味，又带着几分甜润。这正如他们现在的生活，表面平淡，却处处皆有滋味。
用过早点，一行人便往城南而去。春日的成都，街道两旁已是一片生机。杨柳吐出嫩芽，街边的小贩开始叫卖春笋，还有人挑着新鲜的桃花，准备去寺庙上供。
"；看，"；花夫人指着路边一处小院，"；那家的海棠也开了。"；
确实，一株海棠探出墙头，粉白的花朵在晨光中分外娇艳。院子里传来孩童的笑声，还有煮茶的香气。这般烟火气息，比任何名贵的花朵都更让人心安。
走到城南，已经有不少人往杜家走去。原来杜太太家的红梅盛开的消息早已传开，今日特意开放庭院，邀请城中雅士一同赏梅。
"；孟掌柜来了！"；杜太太亲自出门相迎。她是城中名门望族的遗孀，平日最爱梅花，在园中种了不少珍品。
"；有劳杜太太挂念，"；孟远山拱手道，"；我们带了些茶点，还望不要嫌弃。"；
"；哎呀，"；杜太太笑道，"；谁人不知道花夫人的手艺？来来来，快请进，文德老先生他们都到了。"；
走进庭院，眼前顿时一亮。但见一株丈余高的红梅傲然挺立，枝头绽放着countless朵红梅，每一朵都饱满欲滴，仿佛要将整个春天都装进花蕊里。
"；好一株红梅！"；文德赞叹道，"；老夫游历大半生，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绝品。"；
庭院中已摆好了几张矮桌，众人围坐其下。花夫人将带来的梅花糕分给大家，又取出特制的养生茶。春日的阳光透过梅枝洒下斑驳的光影，与茶香、梅香交织在一起。
"；这梅花糕......"；杜太太尝了一口，惊讶地说，"；竟有一股淡淡的梅香，却不失甜润。花夫人的手艺，当真是出神入化。"；
"；说起这梅花，"；一位白发老者感慨道，"；我曾在洛阳见过类似的品种。听闻是当年开元盛世时，从波斯传入的珍品，后来流落民间。"；
孟远山听着众人谈论，目光却被一旁的小池子吸引。池中倒映着红梅的影子，随着春风微微摇曳，恍如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孟掌柜，"；杜太太忽然问道，"；听说你们茶坊后院那株白梅也开了？不知可否改日去观赏？"；
"；随时欢迎，"；花夫人答道，"；只是我们那株白梅，比不得杜太太这株红梅珍贵。"；
"；哪里哪里，"；文德插话道，"；梅花贵在意境，不在品种。我观孟掌柜家的白梅，虽不及这株红梅艳丽，却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气质。"；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确实，梅花之美，不仅在其形色，更在其品格。或许正如人生，看似平淡，却自有其珍贵之处。
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红梅的影子在地上拉得更长。有几片花瓣随风飘落，轻轻落在茶盏里，竟与茶香相得益彰。
"；说起梅花，"；杜太太忽然回忆道，"；听闻当年蜀宫也有一株绝世红梅，可惜战乱中失落了。"；
这话让孟远山和花夫人对视一眼。那株蜀宫红梅，正是他们曾经拥有过的。只是此刻再想起，已不见当初的留恋，反而多了几分释然。
"；其实，"；花夫人轻声说，"；花开花落本是自然之理。有些美好，或许就该留在记忆里。"；
文德捋须点头："；正是此理。老夫常想，人生如花，贵在当下。过往的再好，也不及眼前的一朵小花来得真切。"；
此时，一个小童跑进院子，手里捧着几枝新折的桃花："；太太，您让我找的桃花来了！"；
"；正好，"；杜太太高兴地说，"；梅花虽好，若能配上几枝桃花，岂不更添春意？"；
众人帮着插花，不一会儿，红梅旁就多了几枝粉嫩的桃花。这一红一粉，既相映成趣，又各有风韵。
"；你们看，"；那位白发老者指着天边，"；晚霞来了。"；
只见西边的天空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恰似梅花的颜色。远处的钟声悠悠传来，伴随着归鸟的鸣叫，构成了一幅完美的暮春图景。
"；时候不早了，"；孟远山起身告辞，"；改日请诸位到寒舍赏白梅。"；
归途中，暮色渐浓。街上的店铺陆续点起灯笼，散发着温暖的光晕。空气中飘着各家准备晚饭的香气，还混杂着几许花香。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花夫人轻声说，"；难得有这样闲适的时光。"；
孟远山点点头："；是啊，以前在蜀宫时，虽有名贵的花卉，却少了这般生活的气息。"；
走到茶坊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春桃正在门前点灯，后院的白梅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掌柜的，"；春桃兴奋地说，"；今天来了好多客人问梅花糕的事，都说想尝尝。"；
"；那就多做些，"；花夫人笑道，"；让大家都能品尝到春天的味道。"；
夜深了，茶坊已经打烊。孟远山和花夫人坐在后院的白梅下，看着满天星辰。春风拂过，梅花轻轻摇曳，洒下一地银白的光影。
"；你说得对，"；孟远山忽然开口，"；美好确实该留在当下。就像现在这样的生活，虽然平淡，却处处是滋味。"；
花夫人靠在他肩上，轻声说："；这就是我们的桃花源吧。不在深山，不在远方，就在这市井烟火中。"；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夹杂着几声夜猫的叫声。这普通的一天，就这样在最平凡的声响中画上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