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凯捧着地图反复比对，手指在标注点上来回摩挲，脸色越来越凝重。
货车“吱呀”一声急刹停在路边，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孙二牛猛地扭头看了眼里程表，惊得差点跳起来：“你说啥？这地方早开过预定休息点一个多小时了！”
车顶棚的活板门“哗啦”一声被推开，张建国探出头来，眉头紧锁：
“咋回事？好好的怎么会开过头？”
原来天色早已黑透，乡间公路连个路灯都没有，只有车头灯射出两道微弱的光柱，勉强照亮前方几米的路面。
赵凯借着这点点光亮看地图，纸页上的字迹模糊不清，硬是把补给站给看漏了。
现在车已经往前冲了一个多小时，沿途全是陌生的路段，再往回开不仅浪费油钱，夜里逆行更是险象环生，几人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赶。
张建国跳下车环顾四周，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边全是半人高的荒草，风一吹就像无数黑影在晃动，连块平整的停车地都找不到。
货车车厢虽大，但堆满了货物，挤四个人睡觉纯属痴心妄想，就连坐着都得蜷着腿，连舒展身子的空间都没有。
孙二牛看了眼手表，时针已经指向晚上八点：
“张老板，这时候可不能停在半路啊！夜里国道上的牛鬼蛇神多，什么路霸、地头蛇，还有专门偷货的毛贼，保不齐就窜出来拦车抢货，咱可得抓紧往有村镇的地方开！”
几人不敢耽搁，孙二牛一脚油门踩下去，货车继续在黑暗中前行。
四周静得可怕，只有车轮碾过石子路的“咯吱”声，还有风穿过荒草的呜咽声，像是有人在暗处低声啜泣。
刘一龙和赵凯各自抄起一把扳手，紧紧攥在手里，眼睛死死盯着窗外，生怕黑暗中突然窜出人影，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
孙二牛更是绷紧了神经，夜里视线差，路面坑坑洼洼，他得时刻盯着前方，还要留意两侧的动静，生怕一不小心把车开进沟里。
“坚持住，前面要是能碰到个镇子就好了！”他心里不停祈祷，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平时这个点他早就睡下了，开了一天车，胳膊腿都酸得发麻，早就累得够呛。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亮起一团微弱的光亮，像是黑暗中的灯塔，几人瞬间来了精神。
“有救了！应该是个村子！”孙二牛松了口气，脚下轻轻点了点刹车，放慢速度缓缓靠近。
果然是个小村庄，不过夜深了，大部分人家都熄了灯，只有零星几户还亮着微光，像是瞌睡人的眼睛。
货车这么个“庞然大物”驶进村子，顿时引得狗吠声此起彼伏，一家的狗叫起来，全村的狗都跟着“合唱”，汪汪声打破了夜的宁静，也让几人心里多了几分踏实。
孙二牛在村头找了片空地停好车，赵凯和刘一龙揣着十五块钱，直奔那户亮灯的人家。
敲门后，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没纳完的鞋底，银针别在发髻上，眼神里满是疑惑。
“婆婆您好，我们是过路的司机，赶了大半夜路，又饿又累，想在您家借宿一晚，能不能给我们做点吃的？”
赵凯连忙说明来意，把钱递了过去，语气里满是恳切。
老婆婆摆摆手，笑着把他们让进屋：
“钱啥的就不用了，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家里没啥好东西，就剩点面条，我给你们煮碗热面条，垫垫肚子吧！”
屋里陈设简单，土炕上铺着粗布褥子，墙角堆着几袋粮食。
热腾腾的面条端上来，葱花飘着香气，几人狼吞虎咽吃了个精光，肚子里暖烘烘的，奔波的疲惫也消了大半。
可吃完饭后，老婆婆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孩子，俺家房子小，就这么一个土炕，只能留一个人睡觉，剩下三位怕是没地方落脚了。而且俺们村附近听说最近有强盗出没，专挑夜里赶路的人下手，你们可不能在外面露宿啊！”
张建国早有打算，拍了拍孙二牛的肩膀：
“孙师傅，你开了一天车最累，今晚就在婆婆家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开车。我和一龙、赵凯睡货车上，正好看着货，也放心。”
孙二牛连忙推辞，说自己年轻能扛，却被张建国硬按了下来。
交接好货车钥匙后，张建国三人拿着手电筒，朝着村外的晒谷场走去。
冬天的夜风刺骨，像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吹得人脸颊生疼，路边的小树被吹得“沙沙”作响，像是有人踮着脚在暗处窥视，让人心里发毛。
“张哥，刚才我好像看到前面有个黑影窜过去了！”走了没多远，刘一龙突然停下脚步，握紧了手里的扳手，声音里带着几分紧张。
赵凯赶紧打开手电筒四处照，光柱在树影和荒草间晃动，可除了摇曳的枝叶，啥也没看到。
“可能是只野鸟或者兔子吧，别自己吓自己！”张建国说道，心里却也多了几分警惕，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匕首——那是出发前特意准备的，以防万一。
好不容易回到货车旁，天上突然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呀——呀——”的声音在夜里听着格外瘆人。
赵凯仔细检查了车厢门锁，反复拉了几遍，确认万无一失后，三人才钻进驾驶舱。
张建国爬上顶棚的小床，虽然空间狭小，只能侧躺着，但好歹能挡风。
“你们俩轮流守夜，上半夜赵凯睡，下半夜一龙睡，千万别大意！”他叮嘱道，眼皮已经有些沉重。
两人异口同声答应下来，赵凯靠在座椅上，没多久就打起了呼噜，睡得很沉。
刘一龙则瞪大了眼睛盯着窗外，手里的扳手始终没松开。
可没过多久，他突然竖起了耳朵——车外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声，像是有人在翻动货物，又像是鞋底蹭过车厢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刘一龙心里一紧，不敢打草惊蛇，悄悄挪动身子，尽量不发出声音，把脸贴在冰冷的车窗玻璃上。
通过后视镜一看，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后车厢上，竟然有几道手电筒的光柱在晃动，光影里隐约能看到几个模糊的人影，正鬼鬼祟祟地摆弄着车厢锁！这是遇到偷货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