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临江码头笼罩在薄雾中，咸腥的江风裹挟着柴油味扑面而来。林清颜将车停在12号仓库百米开外，手指轻敲方向盘，观察着周围环境。仓库铁门半掩，门口没有监控，只有几只海鸥在附近的集装箱上踱步。
\"程峰，我已经到码头了。\"她对着耳机说，\"保持通讯畅通。\"
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某种刺鼻的化学药剂气味钻入鼻腔。仓库内光线昏暗，只有几束阳光从高处的气窗斜射进来，照亮漂浮的尘埃。
\"有人吗？\"林清颜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内回荡。
没有回应。她的脚步声在水泥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突然，一抹刺目的白色闯入视线——角落的货架上，挂着一件染血的婚纱。
林清颜缓步靠近，婚纱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呈现出暗红色。领口处有撕裂的痕迹，裙摆上沾满泥污。最引人注目的是别在胸前的名牌：苏晓萱。
\"林局？\"耳机里传来程峰的声音，\"发现什么了吗？\"
\"找到新娘的婚纱了，有血迹。\"林清颜戴上手套，小心检查衣物，\"通知法医组过来。\"
婚纱口袋里空空如也，但林清颜注意到内衬有一处不自然的鼓起。小心拆开后，一张被血浸透一半的名片滑落出来——\"新启侦探社赵雯\"。
正当她准备进一步检查时，仓库深处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林清颜立刻拔枪，循声走去。在堆满渔网的角落，一个黑影猛地窜出，向侧门狂奔。
\"站住！警察！\"
追逐在码头集装箱之间展开。那人身手敏捷，几次险些逃脱。就在林清颜即将追上时，对方突然转身，一记飞踢袭来。林清颜侧身闪避，趁机扣住对方手腕，一个过肩摔将人放倒。
\"赵雯？\"林清颜看清了对方的脸——正是资料中苏晓萱的大学室友。
赵雯剧烈喘息着，眼中充满警惕：\"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你发给我的信息。\"林清颜皱眉，\"不是你约我来的？\"
\"我疯了才会主动联系警察！\"赵雯挣扎着坐起来，\"有人在陷害我！\"
警笛声由远及近。林清颜将赵雯带回仓库，指着那件婚纱：\"解释一下。\"
赵雯的脸色瞬间惨白：\"这不是计划的一部分...晓萱只是说要演场戏...\"
\"什么戏？\"
\"假失踪。\"赵雯咬着嘴唇，\"她说许墨有外遇，想借婚礼让他身败名裂。我们计划让她在仪式前消失，然后我会放出证据...\"
\"血迹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赵雯的声音开始发抖，\"昨天下午她发信息说计划有变，然后就失联了。我来这里找线索，结果发现了这件婚纱...\"
程峰带着取证人员赶到，仓库顿时忙碌起来。林清颜将赵雯交给警员，自己则仔细检查发现婚纱的位置。货架下方的水泥地上有几滴已经干涸的蜡痕，旁边散落着几根白色羽毛——与婚礼现场装饰用的天使翅膀材质相同。
\"林局！\"程峰在仓库另一头喊道，\"这里有发现！\"
一个大型冷藏柜隐藏在堆放的渔网后面。打开后，冷气扑面而来，里面整齐摆放着几个密封袋——注射器、麻醉剂、手术刀...还有一部手机。
技术科很快确认手机属于苏晓萱。最后一条发出的信息是给赵雯的：\"计划取消，他有枪。\"
\"查查许墨的持枪许可。\"林清颜命令道。
回到市局，法医苏芮已经完成了初步检验：\"婚纱上的血迹确实是苏晓萱的，但从出血量看不足以致命。更奇怪的是这个——\"她指向检测报告，\"我们在血迹中检测到少量利多卡因成分。\"
\"局部麻醉剂？\"林清颜挑眉。
\"通常用于小型外科手术。\"苏芮点头，\"还有，那些白色羽毛上发现了细微的皮屑，dNA正在比对。\"
审讯室里，赵雯的情绪已经平复许多。她交出了一份文件——苏晓萱委托她调查许墨的合同。
\"晓萱怀疑许墨与前女友的死有关。\"赵雯翻到某一页，\"三年前，许墨的初恋林夏死于登山意外，但晓萱发现他当时购买了高额人身保险。\"
林清颜记下这个名字：\"有确凿证据吗？\"
\"只有这个。\"赵雯调出手机里的一段录音。背景音嘈杂，但能清晰听到许墨的声音：\"...那次意外很完美...没人会怀疑...这次需要换个方式...\"
录音日期是两周前，就在投保后不久。
\"晓萱原本打算在婚礼上播放这段录音。\"赵雯苦笑，\"但她突然变卦了，说发现了更可怕的事...\"
正说着，程峰匆匆进来：\"林局，许墨申请了律师，正在审讯室等我们。还有，羽毛上的皮屑比对结果出来了——属于许墨。\"
许墨的律师是个精干的中年男子，一见面就提出抗议：\"我的当事人被无端怀疑，这严重影响了他的声誉。\"
林清颜不慌不忙地拿出婚纱照片：\"许先生，解释一下为什么您的dNA会出现在新娘失踪现场的羽毛上？\"
许墨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我...我不知道什么羽毛。\"
\"那这个呢？\"林清颜播放了那段录音。
许墨的律师立即打断：\"这不能证明什么！我的当事人从事金融工作，那段话完全可能是在讨论某个投资项目。\"
\"投资项目需要用到'意外'这个词？\"林清颜反问，\"许先生，您认识林夏吗？\"
许墨的手指猛地攥紧：\"她...她是我的大学同学。\"
\"只是同学？\"林清颜出示了一份旧报纸，上面刊登着林夏的讣告，\"她死后，您获得了200万保险金。\"
\"那只是巧合！\"许墨的声音提高了，\"警官，您是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指控我！\"
\"证据会有的。\"林清颜站起身，\"比如您办公室那个故障的监控时段，或者...您家里可能藏着的麻醉剂。\"
搜查令很快批了下来。许墨的公寓装修考究，处处体现着金融精英的品味。主卧衣帽间里，林清颜发现了一个上锁的抽屉。撬开后，里面是一本相册——全是许墨与林夏的合影，最新的一张竟然拍摄于上个月，背景是临江山。
\"这不可能...\"程峰倒吸一口冷气，\"林夏不是三年前就...\"
照片上的日期清晰可见：2023年5月18日。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发现来自书房。一本金融着作后面藏着一个小型保险箱，输入林夏生日后，箱门应声而开——里面是一支注射器，和半瓶利多卡因。
\"带回实验室做残留物检测。\"林清颜的声音异常冷静。
回市局的路上，程峰忍不住问：\"林局，您觉得许墨把新娘藏在哪里了？\"
林清颜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记得那些羽毛吗？婚礼现场用的天使翅膀装饰是谁负责的？\"
\"是...许墨的表弟，一家婚庆公司的老板。\"程峰突然反应过来，\"您是说...\"
\"查查那家婚庆公司的仓库。\"
夜幕降临，城郊的某仓储园区静得可怕。林清颜带着搜查令来到\"唯爱\"婚庆公司的仓库，管理员一脸茫然：\"许经理？他今天没来啊...\"
仓库里堆满了婚礼用品，白色纱幔在黑暗中像漂浮的幽灵。林清颜的手电光束扫过一排排货架，突然停在一个角落——那里放着一个崭新的冰柜，插头还亮着红灯。
冰柜上贴着标签：\"特殊道具，勿动\"。
林清颜深吸一口气，缓缓掀开冰柜盖子。冷气扑面而来，里面整齐摆放着几个密封的透明容器，而最上层的那个，赫然是一对戴着钻戒的人手——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正是苏晓萱社交媒体照片里展示的那款。
\"通知法医。\"林清颜的声音有些发紧，\"还有，全城通缉许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