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凛当然记得。
那日从内境中出来之后，霍青便迫不及待的提审了沈宴。
冷静下来后的沈宴也很配合，将自己被引诱的整个过程交代的清清楚楚。
只不过还是有些不太敢确认道：“皇上，因为罪臣的欲望和不甘都在陛下身上，所以那东西也一直拿皇上来引诱罪臣，试图控制罪臣。”
“但，罪臣在与它短暂的交流中，依然可以感觉到，他其实最想做的，是想控制罪臣去狼奴王室。”
这跟系统那边的提示不谋而合。
一个风清子为狼奴王室的上古秘地不惜两国来回奔波就算了，如今连一群未来人也是如此。
赵凛忽然有些害怕起来，这秘密的揭示到底是好是坏？
正走神的时候，下巴忽然被人捏住了。
赵凛回过神，是霍青。
他当即有些慌乱，战场上呢，周围都是人。
霍青从他乱瞟的小眼神中读出了他的心思，低声道：“放心，他们不敢看。”
说罢手上用力，让赵凛自己去看。
果然保护二人的暗卫们全都默契的背过了身子。
赵凛气不打一处来，这跟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再说，他们不是自己的暗卫吗？
他什么时候下令可以转身了？
赵凛颇有些恼怒的挣开了霍青的手，“你不是说黑虎卫是专为朕训练的，只听朕一个人的。”
霍青挑挑眉，“是啊，不过皇上临幸臣子时难道是喜欢被围观的吗？那臣可以给他们重新训练一下。”
赵凛额头青筋猛跳，“还打仗呢，临幸个屁。”
此时战场上在霍青与挛鞮稽粥或多或少的放水下，拓拔瀚和拓拔云柔已经快要开出一条通道。
虽然对于因此牺牲的将士很心疼。
但开战前他们就说好的，无论拓拔瀚选择哪一边，都要尽力配合。
而拓拔瀚如今盯上他们，说明在所有战力中，他们可能是最弱的。
挛鞮稽粥咬着后槽牙，到底是什么时候，他们足以横扫天下的骑兵居然变成最弱的。
另一边，霍青抬手又将赵凛乱晃的脑袋捏了回来。
“看够了？他们现在可没兴趣关注我们。”
赵凛盯着他认真的眼神，有点害怕的吞了吞口水，霍青好像是认真的。
但是怎么可能呢？
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因为赵凛比谁都清楚，他总是把赵凛的感受看的比自己的更重。
所以赵凛没有配合他，也没有质问他，而是抬手捧住他的脸，认真的问道：“霍青，你怎么了？”
霍青满腔的扭曲和无法言说的晦暗恐惧忽然就被这么一句话抚平了。
他伸手，将赵凛整个揽进自己怀里，大手扣住他的后脑，压在自己的肩颈上。
他的眼底猩红明明灭灭，熟悉的恐惧情绪正在不断侵蚀他的思绪。
狼奴王室。
系统背后的人想要，现在这些不知道什么东西但却能随意操控活人身体和意志的东西也想要。
所以是不是只要毁了它。
他们就会彻底退出这个世界。
而他也再也不用担心赵凛被抢走了。
因此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早有一支身形诡异的霍家军正于黑夜中同步向北方赶去。
月光透过云层悄悄出来看一眼时，恰好照亮了领头人熟悉的侧脸。
原来是佩阳和唐书。
*
与此同时，拓拔瀚终于带兵和拓拔云柔汇合。
姐弟二人没有二话，而是带着将士们继续完成最后的突围，从而在大军围攻上来之前，抛弃所有辎重，拼尽全力的往北方逃去。
狼奴兵们大约也是杀红了眼，追出去好远，才在挛鞮稽粥的带领下慢慢收兵回来。
之后监视他们的任务自有霍青安排的人接手。
*
战场上一片混乱，残骸无数，折断的旗帜和染血的兵器被丢的到处都是。
负责后勤的士兵正在救治伤员，处理战场。
大军已经鸣笛收兵，疲惫至极的将士们还没有从血腥的厮杀中摆脱出来，脸上还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癫狂。
没有所谓的狂喜，更没有太多的悲痛。
短时间之内，一切仿佛都是沉默的。
沉默的活着，再沉默的死去……
赵凛也是第一次直面赤裸裸的战后惨状，这才明白后世的电视剧连百分之一的真实都没有拍出来。
季星海、季星榕、公孙羽等人已经逐步聚集了过来。
就连晚归的挛鞮稽粥也在安抚好狼奴军之后和朱雀也一并赶了过来。
赵凛的目光在他们之中巡睃了半天，才咬牙后槽牙一字一句道：“王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