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的听见有生意上门，赵晨猛然回头看。
便看见一个鸡皮鹤发的老人站在门口，之后赵晨又左右扫视了一下周边环境。
反应过来，这似乎是夏春生和自己说起的那户人家，立刻打起精神。
“是的，我这边说各种古董，什么书画，瓷器，青铜器，玉器只要是品相好的都要。”
老爷子的一双眼睛在赵晨面容上停留了两秒才说道：“你跟我进来吧。”
赵晨将自行车停好，麻溜的跟人进了院子。
进去的时候还不忘挥手和这些小屁孩儿们告别。
赵晨没在院子里等太久，老爷子就从树后的一间偏房里端出几个瓷碗来。
站起身来去迎，王鹤松老爷子便挥手。
“你坐着吧，看看我收藏的这几个还行不。”
赵晨低头一看，还以为自己看见了一本漫画书封面。
忍不住将这只盘子拿起来看，这个花纹和设计，这也太现代了吧。
戴上手套之后，将东西拿起来，放在手上反复摩挲。
先翻看这只瓷盘的底部，如不出意外的话，本品为康熙朝御窑名品。
纹饰独特，工艺繁复，难得的是形制规整，釉色匀净，胎体坚致。
内壁以素三彩绘折枝石榴、香橼、寿桃纹，寓意“福寿三多”，铺以深绿为叶片。
给人以郁郁葱葱之感。
外壁绘折枝花卉纹，其下暗刻云龙纹，并于盘内、外壁照施“密淋釉”。
这种图案乍一看还有一点日式的感觉，但实际上全器纹饰清晰，龙纹矫健威猛，尽显皇家气息。
可在赵晨看来这只盘子仍旧质朴可爱，忍不住拿在手中把玩两下。
老爷子不急不徐的看着赵晨摩梭、用手指亲亲敲击，再放大镜仔细查看。
“年轻人一顿操作下来可看出什么门道了？”
“感觉挺不错的。”赵晨头也没抬回的话，更是毫无专业度可言，让人感觉像是个收破烂的。
看完这一只赵晨转手就去掏第二只。
这一次赵晨还没拿起来呢，就听见老头子拿腔作调的开口。
“你手中的这只瓷盘可是清朝康熙年间，斗彩寿桃花蝶纹盘。”
老头子粗哑的声音缓缓咬重那几个字，赵晨看着自己手中这东西，青花泛蓝，更是各种极品，于是乎没有丝毫反驳，反倒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很显然王鹤松看他这副虚心的样子说的更起劲了。
“你可知道这只康熙斗彩寿桃花蝶纹盘器型端庄周正，通体以斗彩为饰？”
赵晨点点头，他眼睛又不瞎？
然而王鹤松侃侃而谈：“盘心与内壁绘洞石桃树，果实累累，有彩蝶飞舞其间，生机盎然。”
“看那外壁绘仙草、灵芝与内纹饰相称，更是寓意“福寿绵长”。”
随着这老头的解读，赵晨将东西捧至眼前。
还真别说，整体纹饰布局得当，设色雅致，描绘细腻精湛，构思巧妙，寓意祥瑞，清雅别致。
“怎么样？这两只盘子能卖20块钱吧！”
感觉赵晨根本就不懂古董，也不懂瓷器。
王鹤松觉得能大坑一笔，谁知道赵晨直接就说。
“可是这只清康熙斗彩寿桃花蝶纹盘口部有修复的痕迹，白玉染瑕终究不美呀。”
“你怎么看出来的？！”他眉毛倒竖！
他可是整个西安博物馆里面专业能力最强的古董修复师！
经过他手修复的瓷器也好青铜器也罢，哪怕是专业的鉴宝师都很难看出端倪。
眼前这个街溜子，居然能看出来？
原本以为对方在诓自己呢，就见赵晨的手就这么直接指在他修复过的地方。
王鹤松无言以对。
“不仅这只卖不到10块，刚才那只虽然品相不错，没有修复痕迹，也没有瑕疵缺口，但工艺方面到底还是差了点，也卖不上10块钱。”这下轮到赵晨发挥了，捧着眼前这只碗仔细打量。
“两个加在一起……顶多8块吧，我手上这个三块。”
王鹤松一脸狐疑的看着这小子，看不出来小小年纪倒是有两把刷子。
他虽然自视清高，可更佩服能力比自己强的人，更何况以前这人还这么年轻。
王鹤松嘴上感慨了一句：“真是后生可畏呀，8块钱也行吧。”
“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老夫的修复痕迹的？？”他实在是有些好奇。
赵晨嘿嘿一笑：“实在是想知道的话，再拿一件你收藏的品质上成的宝贝出来，我就告诉你。”
有那么一瞬间，王鹤松觉得自己在这年轻人面前简直无所遁形。
“你怎么知道我手上还有东西？”
“开玩笑，一个修复文物的老师傅，卖一个自己修复过的物件无可厚非，但真正的收藏怎么可能会是这个？”
听完这一番话，王鹤松无言反驳。
虽然没准备卖自己的那些好宝贝，但他一生精益求精。
此生最为骄傲的就是这手艺，想了想还是回屋里。
当赵晨看到老爷子手中新拿出来的这五彩加斗彩龙鹤云纹盘时，眼睛都亮了。
让他隔着一段距离，但他有自信绝对不会看错，这绝对是五彩的瓷器。
等物件到了眼前，赵晨的眼睛都没离开过。
老人手中的这物件为敞口，弧壁，圈足。
盘心双圈内绘双龙戏珠图，双龙当真是瞠目张吻，须发飘逸，躯干道劲有力，五爪锋利如轮，龙鳞排布细密有序，一丝不乱，周身火焰灼灼，风驰电掣，凛凛威仪，令人敬畏。
赵晨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刻画如此细腻的双龙瓷盘了。
外壁更是以斗彩工艺绘云鹤纹，指腹轻轻触摸上面的纹理，采用“点彩”技法，仅以一星红彩点于鹤头。
仙鹤于五彩祥云间飞舞，凌霄直上，仙姿叠现，一派轻灵秀逸之韵。
更别说整器别致，苍古、雅逸兼具共存，悦目怡情，沁人心扉。底部青花双圈楷书“大清康熙年制”双行六字款。
王鹤松将这只双龙戏珠五彩瓷碗拿在手中，便看着赵晨挪不开目光被钓上钩的模样，面上笑开了花。
“怎么样？现在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