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听闻后，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但李长歌却突然话锋微微一转：“不过……”
夏言猛地抬头，眼中重新燃起希冀的光芒，紧紧盯着李长歌。
“帮他人渡过化龙劫，老身没有那般逆天本事。
但若只是想在最后关头，保下她一线生机，或许……尚有一线机会。”李长歌的语气依旧平淡。
“请前辈教我！无论什么条件，晚辈都答应！”夏言毫不犹豫地应道，此刻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愿意用一切去交换。
李长歌看着他，缓缓道：“我可以在那天劫绝杀之下，为她争得一丝残喘之机。
但能否把握住，最终仍需靠她自身的意志和根基。
但是，此宝于我李家干系重大，老身不能白白借出。”
“前辈请讲！无论是要灵石、功法、还是什么，哪怕是要夏某这条命，晚辈绝无二话！”夏言斩钉截铁地说道。
“条件么……”李长歌微微沉吟，“待你妻子此番事了，无论成败，你需为我李家去做一件事。
具体何事，届时再告知于你。你可能应下？”
“能！我能应下！”夏言立刻答应，此刻别说一件事，便是十件、百件，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好。那你在此稍候片刻。”李长歌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身形一晃，便如清风般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句余音，“莉雅，照看好他。”
李莉雅看着祖母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床上因急切和担忧而呼吸急促的夏言，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出言阻止。
……
小唐山最高处，观星阁。
武照凭栏远眺，手中摩挲着一枚温润玉佩，几声压抑的低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的气息，比起昨日又衰颓了几分。
流光微漾，李长歌的身影无声无息出现在她身后。
“你倒是难得来我这‘观星阁’。”武照并未回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来向你借一样东西。”李长歌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武照缓缓转身，脸上掠过一丝自嘲的笑：“哦？我这行将就木的老婆子这里，还有什么能入你眼的？”
“‘玄武门’。”李长歌缓缓吐出三个字。
武照摩挲玉佩的手猛地一顿，昏花的眼中骤然爆射出锐利精光，她死死盯着李长歌，声音陡然拔高。
“你说什么？！你要动‘玄武门’？！长歌，你疯了不成？此宝镇着我李家地脉气运，岂能儿戏！”
李长歌静默片刻，眸中似有云海翻涌，最终化为一声轻叹：“有些因果，此时不便尽言。
我只能告诉你，日前所救那青年，与一位我曾欠下天大因果的存在渊源极深。
此子命格非凡，将来成就，恐在你我想象之上。”
“就为这个？”
武照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一阵才平复，喘着气道，“你也一把年纪了，天才我们见的还少吗？
你们救他一命，这份人情，已经足够驱使他为我李家寻回那失落的‘开元通宝’了。
何须再动玄武门？
再者，你口中的‘存在’，究竟是……”
“莫问。”
李长歌轻轻摇头，眼神深邃，“那位之名，不可轻提。你只需知道，今日种因，他日所获之果，或将远超你我想象。”
她语气微顿，而后继续道：“我欲让莉雅与虹虹，随他一同下山，寻那通宝。
此子身负大气运，虹虹又是福缘深厚之人，二者相辅相成，成功的把握极大。
此番若再助他救回道侣，这份恩义便不再是交易，而是沉甸甸的因果。
以此子心性与那位的关照，李家将来或可得一强援。该如何抉择，你应明白。”
武照默然良久，昏黄的眼中光芒变幻，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带着无尽萧索的叹息：“长歌啊长歌，你我明争暗斗数百载，末了……竟是我要求着你回来执掌大局，端地可笑啊！”
武照颤巍巍地从怀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非金非玉、刻有锦鲤鱼图腾的古朴印玺，气息沉凝如山如海。
又从袖中取出一件小巧玲珑、宛若黑晶雕琢的微型石门模型，其上符文流转，隐隐构成一个“玄”字。
“拿去吧。”武照将两件重宝推向李长歌，声音疲惫中透着一丝释然，“不是借，是传于你。连同这‘李氏宝印’，也一并交托给你了。”
李长歌接过两件重宝，触手温凉，她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与沉重责任。
她眉头微蹙，看向武照，突然问道：“你还有多少时间？”
武照惨然一笑，伸出三根手指：“最多……三个月。
这方宝印和玄武门我交给谁都不放心。
思来想去，也只有你了。等我走了，这里……就全都托付给你了。”
李长歌握着宝印和玄武门，沉默了片刻，最终郑重地点了点头：“放心吧。只要我还在，小唐山便在。”
……
几乎是李长歌离开的同时，夏言就收到了夏菁菁发来的定位信息——位于天丘山脉极深处的一片荒僻山谷。
他焦急万分，每一秒的等待都如同煎熬。
所幸，李长歌并未让他等太久。
仅仅半盏茶的功夫，一道流光便重返房间，正是李长歌。
她手中还托着那件小巧的“玄武门”模型。
“走吧。”李长歌言简意赅，一股柔和的灵力瞬间包裹住了夏言。
夏言只觉眼前一花，周遭景物疯狂倒退、模糊。
下一刻，已是身处万丈高空之上！
脚下山川河流如同缩略的沙盘般飞速掠过，速度快得令人窒息！
这便是真正强者的手段吗？
夏言心中骇然，李长歌的修为，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
数千里之遥，在李长歌的全力施为下，竟真的只用了半盏茶不到的功夫。
前方的天际，已然被一片无比恐怖的景象所取代。
浓重如墨的乌云覆盖了方圆数十里的天空，云层厚重得仿佛要压垮大地，其内无数银蛇乱窜，震耳欲聋的雷鸣连绵不绝，仿佛有无数天鼓在同时擂响。
一道道粗壮得令人心悸的紫色、金色天雷，如同天神的震怒之鞭，疯狂地劈向下方的山谷。
尚未完全靠近，那浩瀚的天威已然压得夏言喘不过气，体内伤势被引动，喉头又是一甜。
他强行咽下鲜血，目光死死盯向雷劫中心。
只见下方山谷已化为一片焦土，所有植被山石皆成齑粉。
焦土中心，一头庞然大物正昂首向天，发出不屈的咆哮！
那赫然是倪皇的本体——上古猊煌异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