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丨摩云之梯
——67岁老大爷看门的旧时代小区，靠近侧门左手边第一栋居民楼。
几名年轻人在木头圆桌的四周呆坐着，不复一分钟之前满腔热血好奇又狐疑的神情，粗略看来，就像是被眼前那本薄薄的小册子吸干了精神一般。
“不是，哥们儿。这个必须要全部背上吗？”
“也不至于一字不漏，上面的内容大致会用就可以了。”
“就没有更加简短一些的……”
说着他们的视线都移动到上首位主办方的脸上，三人都是第一次真正参加这类活动，只是在切片视频里看过一些有趣的内容，兴冲冲到处了解，都打算摸上一摸，却没想到这行的门槛如此之高：光是基础的规则书就有正反面6张半纸。而且……
“这个卡确定可以随便车的吗？那如果有人填写很大的数值或者无解机制岂不是会出现问题？还有就是，角色背景故事什么的，没有大局影响的内容跳过了也没关系吧？”
随后同行的女生张口就要捏造一段悲惨的童年，关于早逝的父、多疾的母，以及5种人格18个超能力32类取向的这么一个离谱人物是如何被邪恶势力团伙诓骗签下卖身契下矿干活却找到神兵古藏的故事——到这里也不是不能接受，可一直写到入土为安就略微有些过分了——玩家需要一个活生生的个体身份来玩角色扮演，至少来个亡灵法师（）。
“关于这些问题嘛……”主办方很认真地思考了关于这个角色编缀故事的可能性，精神崩溃完全是既定不可更改的结局，实在缺乏可玩性——指Gm自己——要运算筹策考虑到超过3000种不同固有属性叠加效应对于交互的影响，着实有些难为人：
“考虑到小众游戏确实存在难以上手的问题，所以这里还有已经填好除外数值栏目之外大多数内容的标准模板可以采用。标准卡会比较受限，性能也不算高，这点你们都知道的，如果真的有人看完规则书的话……”
几张卡牌被他摆放于桌面上：「弓手」、「战士」、「法师」、「观者」。
相当经典的古早素材，但是第四者是什么？
像是看清几人的疑惑似得，他果然开始解释相关机制：
“依旧被公式限制，但允许拥有相当高数值的角色；所属势力和目的几项都相对明朗，你在游戏过程中将有多次‘受到神意’的情况，期间的选择无法强负相关于对应的任务和最终目标。也就是「观者」没有完全的自由，甚至骰子点数也有向预定目标偏转的特性。”
他掏出第四本规则书展开最后，印在卡纸内侧的几个公式，大致是攻击、护盾、生命的加和与乘积需要小于一定数值之类，发育完全的五边形战士平均可以每回合末获得4点护盾，并以等同最大生命-1的5点护盾加入战斗。
观者则是理论上一回合能打出64+伤害的奇妙存在。
小姑娘看着这样超模的人物，眼睛深处发出某种光芒：“我要这个！”
——「反正是非对抗性纯pVE的玩法，所以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他们两人估计是这样的思路，以双远攻单位协助出击。
“不必担心游戏经验与代入感的问题——不管是什么人物卡，哪怕是我提供的标准模板也好，连续不断地使用单卡一段时间之后，就会感受到许多东西的。”
好的，花费接近35分钟进行准备工作以及稳健几位年轻玩家的心理状况，一切的辛苦现在终于有了回报：
“那么我宣布——游戏开始！”
【沃兹基硕德帝国，乃至整个大陆，自古以来都是人类作为唯一的主宰，布鲁克林一类划分为类人实则毫无知性的生物被至高神厌恶——却反而导致他的信徒屡次轻视乃至无视对方带来的威胁。在某次使用布鲁克林试验治疗肺纤维病新药时，毒素刺激它们的脑子从而产生了智慧，又因为源自至高神的隐匿特性，现已发展至能运行巫祝类魔法，打造劣质铁器的文明层次，并在邪恶诡异的信仰下占据帝国超过1\/3的土地。】
【帝国贴布告示，希望义勇之人能够自发组织小型队伍，对敌方后线进行骚扰作战……】
——随着几个棋子在地图上跨越路径与点位，三名勇士来到位处于多伦多群岛的边境，也是最后一处能轻松买到可靠物资的节点，之后就准备从这里乘坐大船直接刺入布鲁克林（地精种）的腹地——
“首先位于广场小喷泉后方的家具店那个巨大招牌吸引了你们的注意，该庆幸布鲁克林对船龙骨技艺难以理解的特性吗？这座都市非但没有作为前线那种凝重破败的模样，魔药与园艺品的生产都相当稳定，就在右手边，某个铁匠铺的对面。”
“oi！”是「法师」先举的手。
“请问有什么疑问吗？”除去可疑词句，验证过能够用的词汇也来到接近230字，只是解答小玩家的好奇心的话……
“那么巨大的广告牌可以飞上去！是梯子拿人爬上屋顶？”
嗯？好小众的结构？
主办人轻轻梳拢颌下纤毛，清空脑中正在运转的多个线程，立即得到足以解答矛盾的算力：如果将常用的主宾语省略、方言偏离值、前置项目连着一起考虑，就会变成一眼明了的内容——它怎么可能自己飞上去？是有人拿梯子给它抬上房顶的吗？
于是答道：“是的，他们有几个梯子，这个最大型号也是最坚固的竹梯甚至还有两个备用，不过为什么问这个。”
“买！”
Gm（管理员）再次梳理自己的文字与语言逻辑，用以推翻这句简短意见内容的预测有三，可是相对最为靠谱的替补答案也一样诡异。
“……虽然说我不该太干涉你们的行动啦，但是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方面花费钱财也许会减少你们药物和飞行道具预算哦？还有搬运方面也是个问题。”
「法师」毫无尊严地跪拜在「观者」脚下，强化下常态视同保有4+力量提升的女士很愿意接受伙伴的委托，只是提出了一个暂时还没想好的要求，最后锁定在【要为她出手，全力帮助一次】的条件上面，投掷物数量紧缩的方面，「弓手」倒是没有提出什么意见。
“以及你手中还有一根当作法杖使用的佣兵长矛，显然是双手武器，于是2m长的这么大一个梯子显然不能收入包裹也没法背在身后……”
“没问题，我请求将长矛绑上去！”
“什……可以是可以啦。”
明明作为同伴，他的两位朋友理应稍微明智一点的才对，可眼下他们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开始对那件「模组中没有提到所以耐久无限」的生活类道具变本加厉：包括且不限于毒药水、锋利祝福、另一把样貌十分搭配的长矛、坚固祝福、脆弱徽记……
——这样一来只要推着「战车」无脑地冲杀过去，大多数怪物设置都会直接湮灭的吧？
但是——这又有什么问题呢。
只见三人组愈加兴奋的笑容表情如同传染一般，也悄悄地爬上Gm（管理员）嘴角。
这个东西读作游戏，写作游戏，看作游戏，从世间大多数参与个体的视角看来，对于它的认知也只是游戏而已，用于让参与其中个体感受到合法欣快感的娱乐内容，这不是正好嘛？只要他们玩的开心，那就可以了吧？
合掌声短暂地停下了几个小家伙的思路：
“那么现在宣读「因为体积过大而无法进入的城区」、「受到异样目光导致的信誉度下跌掷骰」、「需要多交的船费」这几个项目喽？”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