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烂尾楼房间里。
鹿凌霜安静地坐在乐易的旁边。
紧握着他戴手套的左手。
挺直着腰，一动不动，宛若一尊无与伦比的美丽雕像，表情娴静，还有点神游天外？
她也在一心二用。
一边守护着乐易的身体，一边留意心灵频道聊天大群里的情况。
从刚才开始，里面就热闹得不行。
她不仅知道了，家里留守的几个魔女此时已经也在结界里了，还看到了魔女们对聂锦书“大发神威”的各种反应。
青梅魔女：“速度确实快了很多……十倍不止！”
顾璇依：“能将力量放逐到虚空？是这么个意思吗？”
关倾倾：“那黑洞洞的门……给我感觉很糟糕。大家不要靠近。”
白夜：“同感……锦书好强啊！”
苏媞：“聂师妹偶尔还是能给人带来惊喜的呵呵……你们忘了吗？在龙泉镇那次，她不也是这样么？冷不丁搞出一个前往未来的能力……那能力叫啥来着？璇依，我记得是你命名的。”
顾璇依：“……九曜之门。”
苏媞：“对！对！……这么说来，锦书的能力跟门还是有缘啊，上次是门，这次也是门。”
神子玉在旁观察了好一会，试着分析道：
“我敢断言，锦书这个能力……跟她之前用的那个矢量弹幕完全不是一个体系的！天啊！瞧瞧我看到了什么？！双能力魔女欸，老天奶……传说中百年不遇、百万无一的双能力魔女，我竟然见到了。”
姬一捅了捅她的腰：
“双能力魔女？很稀奇吗？讲讲。”
“回姬大王，我不知道你们这里怎么样，反正在我那个世界，双能力魔女可以说是一种非常稀有且尊贵的存在，她的形成机制、出现条件是什么，迄今都搞不明白……我在魔女学院的时候看过一份史料，上一个双能力魔女出现在九十五年前，她也是我那个世界有记录以来最长寿的魔女，活了六十多岁，比魔女平均寿命多出了二十多岁……”
“六十多岁就叫长寿？哦，忘了你们只来一次魔潮……”
神子玉继续兴奋道：
“根据我魔女波谱分析课满分的眼光来看，锦书这个开门的能力、它的威能，应该与秩序、湮灭、混乱这些词有关，哇，上限很高的能力！锦书姐，以后你带飞！”
聂锦书一边维持着黑洞洞的“门”，一边挑眉得意道：
“没问题！我的好小玉，今晚来姐的房间！”
神子玉小脸突然变得煞白，支吾道：
“这、这怎么行？就算我同意，姬大王也不会同意啊！”
姬一翻了个白眼，把她拉到一边，双手叉腰，依然很勇地当面吐槽聂锦书：
“咸鱼锦书，你赶紧的！有了新能力还这么磨磨蹭蹭的……不划水会死啊？！”
聂锦书嗤笑一声：
“小姬一，我早已非吴下阿蒙，对我说话请不要出现一些奇怪的、侮辱性的词汇……啊错了错了，马上马上……”
鹿凌霜窥屏窥到这里，也是噗呲一笑。
小姬一好样的。
怼天怼天怼空气，好好怼一怼聂锦书，早点把魔潮排完早点出来。
她默默地想着。
过了一会，身边不远处传来了响动。
她立即警觉地站起，循着声音看去。
林溪客也正扭过头看她。
两人四目相对。
“你醒了？”鹿凌霜下意识地打招呼，话刚出口，她心里一咯噔，沉声道，“你是谁？”
林溪客一怔，愣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干练地站起来，温和地说道：
“我是林溪客，本尊，不是魔女……我拿回身体的控制权了。”
她注意到旁边坐着、睁着眼却一动不动的乐易，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乐易把她带进了自己的结界里？！”
林溪客惊呼出声。
被震撼到了。
一个收容师，把一个魔潮中的魔女拉进结界里，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更何况，他还得想办法将魔女的魔潮排解掉，并保证在此期间，自己能够活下来，而且还不能将魔女净化掉……
这么多要素叠加，在林溪客看来，简直比走钢丝还要惊心动魄，是一个无比艰巨、挑战性极高的任务。
至少她没有过这方面的成功经验。
哪怕她已经A级了，身经百战，她的成功经验也大多限于魔物。
几年前，还没有A级的时候，她有过一次把痴人拉进结界的经历，把一个狂化中的痴人带到她的结界里、散一散他的魔力，那次经历现在想来还比较侥幸。
更不用说，同级别下，魔女普遍要比痴人的战斗力更强，这几乎是业内公认的一个常识。
“我身上那个魔女……不知道能级多少？会不会跟我本人来的，也是A级？！……让乐易来应付一个A级魔女，真是难为他了……”
心里想着，看向乐易和鹿凌霜的目光更加柔和了。
她带着歉意说道：
“小鹿，这次多亏你们……我不知道乐易处理魔潮的方式，这么、这么直接……我以为他会更迂回的。”
林溪客窘了，脸微红，好在房间里光线昏暗，没人看得清。
鹿凌霜好奇发问：
“林姐，易哥这样处理的方式有问题？还有其他方式？”
林溪客更窘了，她摆了摆手，凑近一些，看着黑暗中鹿凌霜那依然线条清晰、动人心魄的脸庞，笑了笑道：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乐易的处理方式，说实话我也没资格置喙，这一块他肯定比我经验丰富……”
”我只是听说，有些A级或A级以上的收容师，在对抗魔潮的时候，另有高招，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打开结界的，因为开了结界就相当于要和魔女死斗solo了，容易作茧自缚……”
鹿凌霜狡黠一笑：
“可是易哥不是A级，更不是S级啊。”
林溪客有点噎住，正想说什么，她的手机响了。
她走到一边接电话。
没一会，她挂了电话，走回沙发旁边，一只手撑着沙发扶手，看着乐易和鹿凌霜他们，失笑道：
“考核成绩出来了。”
“魔力事务部综合司的人刚才给我电话，我是银安代表队的联络人，他们第一个通知我……”
鹿凌霜接茬问道：
“怎么样？……易哥的成绩？”
她很清楚，乐易是有多在意这次国家队选拔，虽说考核成绩可能没那么重要，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声。
林溪客没有觉察到鹿凌霜口气里的谨慎和紧张，她爽利地坐下，把刚才听到的结果说出来。
“我问了，那边的人也告诉我了。”
“我和谢安都是A，我是A-，谢安是A+，跟我之前想的差不多，何辰是b-，乐易是b+。”
“感觉合理，又不合理，呵呵。”
鹿凌霜：“怎么说，林姐？”
林溪客以手为枕、靠在沙发上，整个人像是卸掉重担、放松下来。
“乐易之前的F级明显偏低了，何辰跟我说过几次，包括沈安妮，咱们银安的魔人组代组长怎么可能只有F级？”
“现在看来，他比何辰还高，挺合理……但我觉得，是不是还可以再高一些？”
鹿凌霜微微扭头，小心地捂嘴发笑。
林溪客有些怅然地继续说道：
“我这次进京，或者说参加这次考核，其实是有些隐情的，呵呵，也有些玄学的因素在里面。”
她把鹿凌霜当成了乐易的女朋友和亲密战友，所以也没什么交浅言深的顾虑。
“我跟谢安的情况有点像，他说他在华山遇到一个道士，说他向北、到北边来，可能有好事发生，我呢，其实也差不多，我两个月前在桂省遇到一个行业前辈，呃，你可能没听过，落子天王，她精通相术，掐指一算能断吉凶，她告诉我，属于我的机缘，会应在幽京……”
“我升到A级还不满两年，但明年我就三十了。以前一直听说，三十岁前升不到S级，以后就是漫长的蹉跎甚至终生无望，呵呵，所以就挺焦虑的。
“我以为落子天王说的机缘，是关于升S级的，很高兴就来了……没想到，啥都没遇到。”
她抬了抬头，看向鹿凌霜，语气诚恳：
“不过遇到乐易、遇到你们，也算是收获吧……很大的收获。”
“呵呵，至少知道了，以后来魔潮了该找谁。”
鹿凌霜也莞尔。
刚想说点什么，发现乐易的肩头动了。
回来了！
顾不上许多，她一只手握紧乐易的手掌，另一只手贴到他的后背。
“易哥！我，凌霜……”
“欢迎回来。”
十几分钟后。
他们回到了租住的别墅。
跟着林溪客一起走出烂尾楼小区、辞别后，乐易才发动信念穿梭的能力，把魔女们一起带回来。
魔女大王还没事找事地给他挑刺，说为什么不把林溪客也一起带回来？
这么晚了，烂尾楼小区外连着一片黑黢黢的荒地，让一个女孩子单独走夜路，你还有没有心？
怼得乐易一时哑口。
过一会才反应过来辩解道：
“没法带啊！信念穿梭这能力只能带一个人，带了凌霜就带不了……小姬一！你看打！”
说着挽起袖子假装要制裁姬一。
魔女大王一边咯咯发笑，一边躲到了鹿凌霜身后，后面干脆提前一步自己先回房姐的房间了。
回到住处后没多久，乐易也知道了自己考核的结果。
b+。
乐易看到了，长舒一口气。
98果然信守诺言，没有把他的等级往更高的报。
但是得分就有点惹眼了：
225分。
在所有A级以下的考核人当中，排名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