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离开
阴沉的天际下，鼻腔中都是腐败的气味，干燥的温度让人的皮肤发皱起皮。
三十多度的天气，青绿色的火焰在丧尸群中以燎原之势蔓延开来，以极快的速度摧毁着这千百围过来的丧尸。
好似一片生出漩涡的青绿色湖水，丧尸的嘶吼声也成为其水流波涛的拟声。
精神力的摧毁，就只是一瞬间。
可在这一瞬间之前，是极度难熬的漫长和疼痛。
余惜感觉自己眼前渐渐变成一片血红色，青绿色的火焰之间，她的目光胶黏在那只不断隐藏的婴儿丧尸身上。
两人都被困在原地，近乎无法动弹。
孟虔双手像失去水分的枯木一样萎缩，右手的白骨变成灰黑色，无力地垂着。
一股脑发动大面积的摧毁，自己的身体也会变成急遽干涸的枯井。
当身体里的能量用完，他再使用青火，依靠的就是他的血，他的肉，他的精气神。
他身体的所有。
哪怕当场死去，他也没有放弃抵抗。
他始终保护着余惜。
只要她成功，就是所有人的成功。
余惜的眼皮缓慢地一颤，血混着泪从眼眶中流下。
而婴儿丧尸除了头部不变，身体竟已经不正常地缩小，像是被物理掏空了一般，只剩下不合身、塌下来的皱巴的人皮堆叠。
这一幕格外怪异。
没过多久。
余惜抬起赤红的眼睛，绷直的嘴角缓缓拉起，明艳的面孔上浮现出有些妖异桀骜的笑意：
“你输了。”
话落，婴儿丧尸的头部就如同当初的速度型丧尸一样，头颅四分五裂。
里面的晶石竟是泛着粉色的绿，但在暴露于空气的那瞬间，晶石就已经消失在空气中。
余惜眼睛里的血红色迅速褪去，只有右眼眼白处残留着一个红点。
婴儿丧尸一死，所有发狂的丧尸肉眼可见地停滞了一瞬，紧接着丧失集体目标的丧尸就要分散开来。
但一分钟内，它们又开始聚拢。
所有丧尸成为余惜手中的提线木偶。
控制它们的婴儿丧尸死了，余惜便是这“丧尸王。”
一次性操控上千只丧尸，是多么令人震撼又畏惧的能力。
余惜虽然精神无比疲惫，但是却能感受到，只要她精力恢复，操控这些丧尸绝不是什么需要全力以赴的事情。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许昭，忽然开口：“这群丧尸，开始往云州大学里去了。”
他这一程，基本上都在观察，以及配合祁新的行动。
直到见到孟虔以一己之力摧毁数百只丧尸的能力，看到那个少女能够操控上千只丧尸的能力，他心里生出无尽的野心。
这是残酷的末世，但也是造就强者、摧毁阶级的世界。
他也一定会在这末世，成为数一数二的异能者。
眼前的情景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卢跃压抑不住心中强烈的嫉妒。
凭什么有人能这么强？凭什么那么强悍的能力不是自己的？
哪怕是队长拥有这么强大的能力，都不会让他这么失控。
相信看到青火燎原、操控上千丧尸这两幕的人，没人能够心绪宁静。
余惜扶着孟虔回来，祁新这边的人却没有表现出欢欣鼓舞的情绪。
相反，用一种审视戒备以及隐藏不住的嫉妒眼神，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们。
“队长，他已经被丧尸感染了。”卢跃指着昏迷的孟虔说。
祁新没应，而是朝孟虔和余惜走了过去。
卢跃绷着脸，心中有情绪，但没敢伸手阻拦祁新。
肖灿在为孟虔治愈。
余惜守在孟虔身边，接过张鸣递过来的水。
没一个人抬头看祁新。
祁新沉默了一瞬，看向余惜：“还好吗？”
余惜脸上没了之前对他的温软笑意，祁新想她应该是太累了。
“祁队长，如果刚刚我和哥哥没回来，你是要将我们和丧尸一起清除了吗？”
祁新垂眸。
“是又如何？”卢跃走过来，毫不客气地回答。
他上下打量余惜和孟虔一眼，皱着眉：“你们已经被丧尸感染了吧。”
人怎么可能有那么逆天的能力，还能操控丧尸。
余惜盯着卢跃，忽地眯眸。
那血点在卢跃眼中瞬间幻化成无数蛛丝一样的存在，困住了他的心神。
祁新侧身，挡住了余惜看向卢跃的眼睛，“孟小姐。”
余惜随意收回视线，卢跃猛地回神。
“你对我做了什么？！”
祁新抓住卢跃质问的手，“卢跃，回去。”
他的声音严厉，眼中没了平常的温和。
卢跃噤了声，不甘地回退。
祁新看向余惜，回答她刚刚的问题：
“我很抱歉，我确实有那样的想法，但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如果放任这么多丧尸还有高阶丧尸的存在，会给云州基地和云州的幸存者带来巨大的威胁，所以…”
未说完的话藏在他的尾音以及看向余惜的眼神里。
余惜轻笑了下，“祁队长考虑的很周全也很有道理。但差点儿死了的是我和哥哥，并且解决麻烦的也是我和我哥，所以我的情感上并不能接受你的想法。”
祁新低头：“对不起。”
“没关系。”
祁新一怔，疑问地看向余惜。
上一秒她还在说着介意的话，下一秒却又立刻说没关系…
她，
到底在想什么？
余惜却又是一笑，不再说话。
祁新见她不再搭理自己，也识趣地闭了嘴，随后命令所有人返程。
沈湛将孟虔放到车上，一旁张鸣扶着异能消耗了的肖灿上车。
余惜坐在后座，孟虔的身边。
肖灿靠着窗户休息，目光露在反光的车窗上。
从车窗里可以清晰看到，余惜让孟虔的头靠在自己肩上，伸出一只手从后背搂住了孟虔。
两人温柔又亲密的依偎着。
肖灿眨了下干涩的眼，干脆闭上眼睛休息。
祁新他们的车走在前面，沈湛开车落在他们后面。
在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沈湛毫不犹豫，开车选择了和祁新他们相反的方向。
车里的人没有一个感到惊讶和疑惑。
仿佛对于离开云州基地这件事，众人早就心照不宣。
祁新敏锐发觉孟虔他们的车和大队伍分开了。
在他开口下令之前，胸前的对讲机恰好响起。
他接听。
余惜平淡的声音像是丢了一个火爆炸弹。
“祁队长，我们就此分道扬镳，车和车上的东西我们带走了，至于你承诺的物资我们就不要了。”
“不要试图来追我们，你们应该不想被无穷无尽的丧尸包围。”
对讲机那边没了声音。
卢跃怒声：“队长！他们早有预谋要离开，根本没有想法要为云州基地做事！”
“真是看走眼了，早知道这样，不如解决了他们，免得他们在将来成为我们的敌人。”
祁新眼底也有不悦，隐有阴暗爬过心底。
沉默许久，他才说：
“他们的实力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既然离开，就体面放人，以免以后对上，要打个你死我活。”
“毕竟我们的敌人是丧尸，不是同类。”
“而云州基地需要同盟，不需要强大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