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萤点点头,小声说:“上面显示说,因为‘四姑娘山’的任务中导致很多人‘死亡’,未能成功,所以他被选择成替罪羊。
张起灵……已经在格尔木的某家疗养院被实验近三年。”
黑瞎子猛地站起身,踉跄一步,扶住藤椅扶手。
“他……被实验……”他喃喃,声音发抖,“我一直以为他……可能在青铜门里……或者在张家族长手札里的某个任务点……可他……”
他忽然笑了,笑声里满是苦涩与难过:“小萤……告诉我,哑巴这几年身上发生的一切,我要知道他被那个杂 碎怎么了。”
小萤也站起来,拉住他的手:“爹爹!张起灵身上的事情,我会告诉你,但是你先别激动好吗?
爹爹,小萤感觉得到你在压制自己的情绪。
爹爹,我可以帮你的!
主系统有那里的坐标碎片,只要完成任务,就能拼出完整的地点坐标!
我们可以去找他!”
黑瞎子低头看着她,眼底的痛楚渐渐被一种新的火焰取代。
“去找他……”他重复着,嘴角缓缓扬起,不再是笑,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
“对……我要去找他。我要告诉他,我一直在找他。我来救他了。我还……有女儿了。”
他蹲下身,与小萤平视,认真道:“小萤,爹爹接下来,会接更多任务,会变得更强。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小萤毫不犹豫,用力点头,酒窝深深:“当然!我是你女儿,当然要和你在一起!”
黑瞎子接着问,“小萤告诉我他身上的一切……。”
“好的,爹爹。”
午后阳光斜斜地铺在院子里,蝉鸣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被老槐树的浓荫滤过,变得绵软而模糊。
藤椅还在轻轻摇晃,但节奏已经乱了,像是主人的心跳,骤然失序。
风又起了,卷起几片干枯的槐叶,在空中打了个旋,落在黑瞎子脚边。
他蹲在那里,与小萤平视,手指仍搭在她肩上,可那指尖已不再温暖,而是泛着冷汗的湿意。
“爹爹?”小萤轻声唤他,小手覆上他的手背,“你脸色好白……”
黑瞎子没动,也没抬头。他只是缓缓闭了眼,喉结滚动了一下,像吞下了一把烧红的刀。
“你说……他被灌药?”
声音很低,几乎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震颤。
小萤点头,眼眶又红了:“是……主系统给的影像资料里……有记录。
他们用一种黑色的液体,混在水里喂他喝。
那种药会让人的意识模糊,身体却清醒,能感觉到每一分痛,却动不了。
他还……被抽了很多血,手臂上全是针孔,有些已经溃烂……”
她声音发抖,不敢再看光屏上的画面。
黑瞎子猛地睁开眼,瞳孔漆黑如渊。
“还有锁链?”他问,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是……特制的金属,像是……张家自己的东西。
上面刻着符文,能压制他的麒麟血。他……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眼睛空的,像……像没有魂。”
“眼睛空的……”黑瞎子喃喃,像是被这句话刺穿了心脏。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德国冬天的那个雪夜。
张起灵站在风雪里,背影挺直如松,墨色头发被风吹乱,却一动不动。
他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伸手,替他拉了拉围巾。
那一眼,沉静,深邃,像是能看透生死。
可现在……那个人,被锁在阴暗的疗养院里,像一头被拔了牙的兽,任人宰割。
“他在哪……”黑瞎子忽然问,声音冷得像冰,“格尔木……具体坐标?”
小萤摇头:“主系统只给了我碎片坐标,三块,集齐才能定位完整位置。
我已经接了第一个任务,但……爹爹,你不能现在去。
那里有军队驻扎,明面上是国家科研机构,实则是张启山的人在掌控。
最里层的守卫,全是他的亲兵,装备精良,还有……不明势力的高手。”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你一个人……会死的。”
黑瞎子没说话。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很慢,像是全身的骨头都在发沉。
他走到院子角落,拿起靠在墙边的烟盒,抖出一支,指尖微颤,打了几次火才点着。
烟雾缭绕中,他背对着小萤,肩线绷得极紧。
“你知道我之前……最怕什么吗?”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小萤摇头,轻轻走过去,站在他身后半步。
“火。”他吐出一口烟,“我阿布死的那晚,整个草原、王府都在烧。
火光冲天,像血一样红。我躲在羊圈后,看着他们把阿布的头割下来,挂在马鞍上……额吉……额吉被拖进帐篷,再也没出来。”
他声音很平静,可那平静之下,是翻涌的岩浆。
“我那时候就想,如果我有保护他们的能力……如果我的眼睛没有继承……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那些人……是不是……他们就还能活着?”
烟灰簌簌落下。
“后来的后来我活下来,成了‘黑瞎子’。
我学会在黑暗中行走,学会用耳朵听风,用鼻子闻血。
我告诉自己,我不需要光,我不需要梦。我只要活着,就够了。”
他顿了顿,缓缓转身,看着小萤,嘴角扯出一丝笑,可那笑比哭还难看。
“可后来我遇到了哑巴,我骗不了自己。他就像一束光照亮了那个德国的夜。”
“张起灵。”
“他第一次见我,是在那个小道里。我被追杀。
他看到了,他帮了我。
明明是不认识,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那个挡在我身前的背影是稳的,却像一座山。”
“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人不一样。”
“他不笑,不怒,不悲,可他心肠却很软,不然我们也不会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