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玉如意！用玉如意！”
故作喜庆的腔调倒让人讨厌，
“哪里来的下贱妖怪，”施逾冷笑，“敢对我指手画脚？”
端坐于花轿的人微微抬起下巴，那一截腻白的雪颈晃的人眼疼，“你高贵到哪去呢，”轻蔑地挑起嘲弄的弧度，“找不到那位郎君吧？”那人低头，用手捂住颤动的笑，
“你做了什么？”施逾施法的手印停住，阴风吹起红盖头的一角，那两瓣唇红的像生吃人心，“我会让你去死的。”
“好啊，我正有此意，那位小郎君可就没有命回来了。”
“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花轿在音浪中爆破，木屑飞溅，小人呜呜咽咽地哭喊，脸上的红晕染成一团废纸，直不起来，
“识相点，快把人交出来。”呼喊在密林里回声，惊起乌鸦，凄凉的哀鸣穿透夜空，“该死，人去哪了。”
施逾咬着牙，习惯用笑容降低警惕的嘴角拉不上去，“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你不是喜欢威胁吗，”清凌凌的低语似乎在耳边，又像树叶沙沙的错觉，施逾凝神去听，“为什么发生在你身上，就不喜欢了呢？”
“装神弄鬼，”施逾察觉出是真人，拧着眉破出一道虹光，挡在前面的丛林纷纷倒下，“有本事就出来！”
“我没本事啊，”轻轻笑了笑，树木倒塌带起的飞鸟叫声尖锐，勾动着施逾的耳膜，“所以，学你的方法。”
“你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你不知道吗？”蛊惑人心，恶意粘稠的亲昵情人耳语，娓娓道来，“他必须和我在一起，就算用其他人绑住也没关系。”
“是器物，是摆件，不能有自己的思想，做你手中的一件展览品。”语气微扬，天然盈着笑意，“你不懂爱，所以他也不能懂，他说是师徒情，你就说你们天生一对，绝对般配。”
“真是可笑，你还和我装糊涂吗？”看着施逾的脸色越来越黑，笑得愈发张扬，“我是你计算之外的意外，也会是你一直的拦路虎。”
“小小镜妖！还敢猖狂！”施逾撕下伪装，一路打到沛山脚底，
乌泱泱的头盖骨，空洞洞的眼窝盯着来人，施逾一步踩上，踏碎一个，荧白的火焰随着风灼烧，
“昆仑镜，既然造了杀孽，”施逾擦拭去一路挥剑粘上的血迹，“我今日就为民除害。”
刀剑的反光短暂照亮他的脸，半张脸蒙昧在血液之中，
——
“嘶，这是哪儿。”裴夙捂住眼睛，适应光线，
他躺在床上，棉被上有被太阳炙烤过的味道，周围安安静静，小鸟啄弄着窗棂的缝隙，发出“笃笃”的声音，
踩在地上的咔哒咔哒声，再次唤回他的注意，发冠已经被取下，一头乌发垂落在背后，回眸的一刻，风也吹动过额发，那双清透明亮的眸子望着纸人，
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小纸人啪叽倒在地上，似乎摔得不清，
裴夙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把小东西扶起来，“没事吧。”
纸人空洞的眼窝里藏着主人真正的眼睛，扑通扑通的心跳诉说着江远色短暂的心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