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爬上神祠青瓦时，赖瑶的手机在供桌上震得嗡嗡响。
她攥着手机冲进门槛，刘海沾着晨露，屏幕亮得刺眼：\"卜凡！
老张说今早听他孙子背《咏鹅》没笑出来，阿婆说昨晚看你上次被雷劈成爆炸头的视频，就剩嘴角抽了抽——\"
卜凡正蹲在蒲团上啃辣条，油渍在灰布道袍上洇出个小太阳。
闻言动作顿住，辣条棍儿悬在半空：\"昨儿还说我的爆炸头视频能笑出腹肌呢。\"他扯过赖瑶的手机，滑动间瞳孔微缩——私信列表里，\"笑不动了笑点像被糊了层浆糊\"之类的留言正以每秒三条的速度往上蹿。
\"叮——\"
神祠外突然响起脆响。
所有人抬头，半空中浮起淡蓝色的系统框，字迹像被风吹的纸：\"因秩序风——\"
话音戛然而止。
系统框骤然扭曲成个咧开嘴的笑脸，\"啪\"地碎成光点，落进神祠前的香灰里。
但那半截\"险\"字，仍像根细针扎在众人喉间。
赖雪闭了闭眼，指尖结出冰晶。
冰纹顺着青石板蔓延，逆着晨光往上爬，在她身周织成半透明的网。\"情绪凝滞波。\"她忽然开口，声音像碎冰相撞，\"不是封笑，是让你自己'不想笑'。\"
紫菱的星钥在掌心渗出幽蓝微光。
她凑近细看，图谱里的代码像被搅浑的星河：\"你们看——\"她指尖轻轻碰了碰图谱边缘的血痕，\"它在往人脑里塞暗示：'笑要没了'。
等所有人都慌着找救星时......\"
\"就该秩序之神闪亮登场了。\"卜凡把辣条揉成一团，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他抄起供桌上的社死视频U盘，点开上次被雷劈的画面——屏幕里的自己顶着爆炸卷毛，头发丝儿还噼啪冒火星。
可他盯着看了半分钟，只觉得腮帮子发酸。
\"这哪是冻结，这是给快乐拉闸。\"他把手机摔在供桌上，突然一拍大腿，辣条渣子喷了赖瑶一袖子，\"瑶瑶，开'笑权期货市场'！\"
赖瑶眼睛一亮，手机已经点开了交易平台：\"怎么玩？\"
\"押注未来笑权。\"卜凡掰着手指头，眼里冒光，\"比如现在买'三天后笑税破百亿'，到时候真破了，赚十倍；要是没破......\"他突然咧嘴，\"就当给系统交智商税！\"
赖瑶秒切直播界面，马尾辫甩得生风：\"家人们！
本打赏官今天押百万辣条买'三天后大笑'——\"她抄起旁边的社死视频U盘，\"现在开始囤货！
这是卜凡被猫挠成花脸的，这是他穿粉裙跳女团舞的，不够？
我这还有他被赖雪的冰阵冻成冰棍儿的！\"
直播间弹幕瞬间炸了。
神祠外的老槐树下，卖糖葫芦的老张踮着脚看直播，皱巴巴的脸上终于有了动静；菜市场的王婶举着手机挤过来，菜篮子里的土豆滚了一地。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这次浮出来的不是蓝框，是跳动的红色数字：\"笑权指数实时播报——当前：37%。\"
\"涨了！\"老张突然\"噗\"地笑出声，山楂串掉在地上，\"我就说凡子的粉裙舞能处！\"
\"涨了涨了！\"王婶举着手机尖叫，\"我买的'明早大笑'涨了五个点！\"
神祠里，赖雪指尖冰纹骤然扩散，在地面画出银色纹路：\"反向共振阵成了。\"她抬眼时，眸里闪着冷光，\"凡子的期货让所有人都在关注'笑'，这阵能把他们的情绪波动放大十倍。\"
话音未落，菜市场方向传来炸雷似的笑声。
王婶捧着手机冲出人群，笑得直拍大腿：\"我押中的！
我押中的！\"她的笑声像颗火星，点燃了整条街——卖早点的大叔拍着锅沿笑，放学的小孩追着纸飞机笑，连平时板着脸的菜贩子都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半空中的系统框开始扭曲。
代码碎片像雪片往下掉，\"秩序风险\"的字样被\"笑能潮汐\"冲得七零八落。
紫菱盯着星钥，呼吸突然一滞：\"净化程序......暂停了。\"
但她的声音里没有喜色。
星钥突然发烫，图谱边缘浮出一行血字，像被人用指甲刻进去的：\"若笑权持续交易，启动'神之终焉'：神格自爆，重塑无笑世界。\"
\"它不怕我们笑。\"紫菱抬头时，眼尾泛着红，\"它怕我们笑着，忘了怕。\"
卜凡正把刚打印的\"期货合约\"折成纸帽。
他把纸帽扣在赖瑶头上，自己又折了顶戴，歪着脑袋冲紫菱挑眉：\"怕啥？
大不了把'神之终焉'也炒成期货——\"
\"啵。\"
泡菜坛底突然冒出个气泡。
一张笑脸贴纸浮上来，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检测到用户持续投机，系统自动授予'笑市操盘手'称号。\"
赖瑶扯下纸帽拍他后背：\"你倒是心大！\"
\"心不大能当操盘手么？\"卜凡叼着辣条翻出坛子里的纸船，突然顿住。
神祠外的老槐树突然簌簌落叶，地面传来细微的震颤，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翻了个身。
他望着渐暗的天色，把最后一张合约折成纸飞机，轻轻抛向窗外：\"睡吧，明天......\"
纸飞机掠过青瓦时，远处传来闷响，像地脉在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