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漩涡困厄，荣耀终章
黑云翻涌的天空中，旋涡边缘迸发出暗紫色电弧。
整片战场的地面开始皲裂，数十丈高的古树被连根拔起，裹挟着碎石与残肢向天际倒卷而去。
汪尊的衣袍猎猎作响，他抓住一根深嵌在地底的青铜巨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是百年前某位大能留下的镇魔碑，此刻却在漩涡的撕扯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崩裂声。
"；抓紧！"；他嘶吼的声音被狂风撕碎。
三丈外，一名年轻修士的佩剑脱手而出，剑刃尚未触碰到旋涡边缘就化作齑粉。
所有人的瞳孔中都倒映着那个吞噬万物的深渊，漩涡中心隐约可见某种尖锐的棱状物在缓慢旋转，像极了一只漠然俯瞰众生的竖瞳。
神秘女子突然松开抓住岩壁的手，任凭狂风将她推向旋涡。
汪尊瞳孔骤缩，却在下一瞬看到她足尖轻点飞溅的碎石，绛色裙摆如蝶翼般展开，竟是在逆着气流急速结印。"；这是...灵枢九转阵？"；被解救的修士中有人惊呼。
十二道金光自女子袖中射出，化作符箓锁链缠绕住即将被吸走的七名修士，但更多的惨叫声从后方传来——三个结丹期的修士灵力耗尽，如断线纸鸢般消失在旋涡边缘的血色光晕里。
"；撑不过半刻钟了。"；许瑶的声音突然在汪尊识海中响起，萝莉形态的她此刻格外严肃，"；那东西在吞噬天地法则。"；汪尊低头看向掌中灼热的神器残片，暗金色纹路正沿着他手臂经脉向上蔓延，带来锥心刺骨的剧痛。
十年前在幽冥涧得到这东西时，他就知道要付出代价，但没料到会是在这种时刻。
当又一道青石垒砌的城墙轰然倒塌时，汪尊突然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是血祭阵残留的腥甜，与当年他被污蔑屠城时萦绕在鼻端的味道如出一辙。
这个发现让他浑身血液沸腾，原本因灵力透支而颤抖的手臂突然稳如磐石。
他松开青铜巨柱的瞬间，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射向旋涡正下方。
"；尊上！"；追随者们惊恐的呼喊混在风雷声中。
汪尊却将神器残片狠狠插入地面，裂纹如蛛网般蔓延的刹那，整个天地都为之震颤。
残片上的上古铭文逐一亮起，竟在虚空中投射出半幅残缺的星图，那些被旋涡吞噬的碎石突然停滞在空中，形成诡异的悬浮带。
神秘女子趁机甩出三十六枚骨钉，在众人周围筑起血色结界。
她望着汪尊被金光笼罩的背影，朱唇轻咬渗出鲜血："；强行唤醒神器本源，你不要命了？"；但这话终究淹没在天地轰鸣中。
汪尊能感觉到经脉正在寸寸断裂，却仍对着身后嘶吼："；带他们退到坎位！"；
被解救的修士们互相搀扶着在结界中移动，某个断臂的中年修士突然跪下，将全部灵力注入脚下土地："；请尊上受我等微末之力！"；数百道颜色各异的灵光如百川归海，顺着残片激发的星图涌入汪尊体内。
这让他想起百年前宗门大比时，师弟们也是这样将灵力渡给他对抗魔族天骄。
旋涡的旋转突然停滞了半息。
汪尊抓住这电光火石的机会，将残片彻底按进地脉深处。
金色光柱冲天而起，在空中化作展翅的玄鸟虚影，嘹亮清鸣竟暂时压过了旋涡的轰鸣。
那些悬浮的碎石突然调转方向，如同万千箭矢射向旋涡中心。
当最后一块青石在旋涡中炸成粉末时，天地间响起某种琉璃破碎的脆响。
吸力骤然消失，耗尽灵力的修士们如同断翅的鸟群坠落在地。
汪尊单膝跪在神器残片旁，看着暗金色纹路褪回神器内部，地面上的星图投影却残留着几处诡异的空缺——就像有人刻意抹去了关键星位。
"；我们...赢了？"；满脸血污的少女修士颤抖着问道。
回答她的是神秘女子陡然绷紧的脊背，这个总带着慵懒笑意的女人此刻死死盯着旋涡消散处，那里正有某种水晶质感的物质在重新凝聚。
汪尊撑着长剑站起来时，突然发现所有声音都消失了，连风掠过草叶的簌簌声都归于沉寂。
玄鸟虚影尚未完全消散的金色天幕上，旋涡曾经肆虐的位置，渐渐浮现出细小的光点。
它们像夏夜萤火般飘忽不定，却又暗合着某种玄奥的轨迹，恰与星图缺失的部分完美重叠。
血色结界外骤然亮起刺目白光，数百道能量光线穿透尚未完全消散的旋涡残云。
这些光束在触及地面的瞬间，竟将千年玄铁铸成的降魔杵熔成赤红铁水，滋滋作响的焦烟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腥甜味弥漫开来。
"；巽位七步！"；汪尊厉喝，手中残片迸发青光。
他足踏北斗罡步，玄色衣袂在光雨间翻飞如墨蝶，堪堪避过三道交错的致命光束。
身后传来闷哼，某个元婴修士左肩被洞穿，伤口处腾起诡异的靛蓝色火焰，转眼间整条手臂化作白骨。
神秘女子甩出腰间鸾凤绦，绸缎缠住受伤修士的瞬间，指尖已凝结出三枚冰魄银针。"；忍着。"；她将银针扎入修士天灵，冰霜顺着经脉蔓延冻结火焰，鬓角却因灵力急速消耗渗出细密汗珠。
汪尊回望时正见她咬破舌尖，以精血在虚空画止血咒，殷红符文映得她苍白面容宛如雪地红梅。
"；坎位生门已开！"；被解救的修士中跃出七人结成剑阵，青虹剑气织成光网阻挡光束。
断臂的中年修士突然暴起，用仅剩的右臂抱住两道袭向少女修士的光束，丹田处金丹轰然爆开："；还你救命之恩！"；
金光碎片中，汪尊的神器残片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他跃至半空，残片吸附着漫天逸散的灵力，竟在众人头顶形成倒悬的灵力旋涡。"；就是现在！"；许瑶的传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灼。
三百修士同时捏碎本命玉牌，各色本源灵力如百鸟归巢注入残片。
天地在这一刻陷入诡异的寂静。
残片上的星图骤然完整，缺失的星位被众人灵力填补，化作二十八宿星官虚影凌空结印。
汪尊浑身经脉爆出血雾，却仍将残片高举过头，星河倒卷的磅礴伟力在他掌中凝成贯日长枪。
"；破！"；
长枪离手的刹那，方圆百里的云层尽数染成鎏金色。
枪尖触及旋涡核心时，三千道雷霆同时炸响，众人脚下大地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
神秘女子突然甩出骨链缠住汪尊腰身，自己却被反震之力掀飞，后背重重撞在断壁上。
当炫目白光逐渐消散，天空竟露出百年未现的澄澈星河。
幸存的修士们呆望着旋涡消散处飘落的金色光尘，不知是谁先哽咽着笑出声，接着整个战场都回荡起带着哭腔的欢呼。
少女修士跪在地上，颤抖着捧起一抔染血的泥土贴在心口。
汪尊拄着残片单膝跪地，看着神秘女子一瘸一拐走来。
她绛色裙摆已碎成布条，染血的手指却轻轻拂过他眉心裂开的血痕："；傻子。"； 语气仍是惯常的慵懒，尾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汪尊握住她冰凉的手，瞥见她藏在袖中的左手掌心焦黑一片——那是强行逆转治疗咒的反噬。
欢呼声突然出现片刻凝滞。
星河中央，原本属于北极星的位置，正浮现一道由星尘勾勒的诡异符文。
那印记似龙非龙，尾部纠缠着十二道锁链状纹路，每道锁链尽头都缀着微型旋涡。
汪尊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残片上的星图正与空中符文产生共鸣，那些曾被吞噬的碎石残骸，此刻正在地面投射出缩小千倍的相同图案。
夜风掠过焦土，带来九幽深处特有的腐臭味。
神秘女子突然掐诀冻结了方圆十丈的空气，却仍有几粒星尘穿过冰障，落在某个正欢呼的修士额间。
那人脸上的喜悦尚未褪去，瞳孔已染上妖异的银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