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她一时间有些回答不上来，张了张嘴，老半天也蹦不出一个字来。
“甯甯啊，奶奶不知道，奶奶……”
谢甯却笑了，“是裴家么？”
她一开口，老太太满眼震撼。
扯了扯唇角，最后无力地叹了一声，“可能是吧。”
“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找过你，我不知道是不是裴家的，但是我承诺过要看着你长大成人，结婚生子，所以……”
“而且不只是有找你的人，还有想要伤害你的，你想想你这段日子在宁县有没有人暗中算计你？”
“奶奶没有说一句瞎话，甯甯，奶奶虽然瞒了你这么多年，也是有这些不得已的苦衷，你不要怪奶奶了，好不好？”
老太太一脸期望地看着谢甯，“咱们俩回到从前？你还是喜欢依偎在奶奶身边的乖孙女，好不好？”
谢甯心中还有非常多的疑问没有开口，但老太太显然是有些精疲力尽了。
她端起碗喝了一口疙瘩汤，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些淡淡的笑意，“我原来就是京城的人，小的时候锦衣玉食，过的日子都是现在想象不到的，我那时候是看不上玉米面儿的，觉得这东西喂小动物都不一定有动物吃，没想到……最近那几年，连吃一口玉米面都是奢望的。”
“人啊，做出了些什么，总会遇到报应的，这可能就是因果关系。”
“甯甯，我希望你不要恨我，奶奶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爱护你的心跟亲生的没有区别，我对小浩都没有跟你这样亲过。”
谢甯默不作声，看着奶奶放下碗，摸着拐杖站起来往自己的屋子里走。
她过去扶了她一把，哽声道，“您是我奶奶，永远都是。”
老太太转头看向她，拉着她的手，“好，好孩子，谢谢你，你不要怪奶奶，以后要是看到你爸妈……大光他们，你给他们一次机会好不好？”
她拍了拍谢甯的手背，一脸渴望的看着她，“好不好？甯甯，就算是奶奶求你了。”
谢甯点了下头，老太太眼泪流了一脸。
“好，我老东西也知足了，下去也能见到你爷爷说一声，咱们家甯甯长大了，开了公司，过上了好日子。”
“奶奶啊，就算是现在就死去，也没有遗憾了。”
谢甯攥着她的手，摇头，“您别这么说，我说过要带您享受繁华，过好日子的，我以后还会带着您去临江市，去京城。”
“好，好孩子，奶奶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就是跟你在一起的日子，如果有下辈子啊，奶奶还想要做你的奶奶，亲奶奶，我们没有任何嫌隙的那种。”
老太太说完，摸了摸自己的眼泪，摆摆手，“去休息了，累了。”
谢甯望着她的背影，想跟过去，却见老太太关上了门。
她回到饭桌前，将那一碗疙瘩汤全吃光了。
她不知道奶奶是不是要往里放东西，但是她选择相信。
赌一次，也没什么不好。
上辈子她欠了奶奶那么多。
而这辈子……如果一碗疙瘩汤能让她出事儿，也算是还了奶奶的恩情。
只是，赫连卓……
谢甯拿出手机，给赫连卓打了个电话，“你在哪里？”
“在家里。”
“想我了？”
“是，想今天快点结束，明天又能见到你。”
“赫连卓，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点怕，你明天能早点来么？”
“好，要不要我现在就过去？”
“不用了，我和奶奶已经准备休息了。”
两人撂了电话，谢甯在院子里坐了很久。
脑子里不断地回荡着奶奶沈秀说过的那些话。
她其实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奶奶，关于另外一个孩子，还有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大伯在里面扮演着什么角色，还有……
太多的问题都被奶奶的眼泪和愧疚堵在了嘴边。
她没能开口问出来。
在院子里，离奶奶屋子不远的地方，谢甯坐到了天亮。
她站起来，活动了下自己的四肢后，来到奶奶的屋子外。
没听到里面有动静，想着奶奶也许还没睡醒吧，她知道奶奶睡眠不太好，估计要等会儿才能起了。
谢甯就去厨房找食材，想给奶奶做一碗鸡蛋面。
可只找到了鸡蛋，没有挂面条。
看到角落处的那一袋子没打开的白面，她找到盆，和面擀面，等都弄好了，太阳都已经高高悬挂在天际了。
她端着鸡蛋面来到奶奶的房门外。
敲了敲门，“奶奶，您醒了么，吃饭啦，我做了手擀面哦，还给您卧了两个鸡蛋呢。”
屋子里没有人回答她。
她推了下门，发现奶奶竟然在里面锁住了门。
心中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放下碗筷，伸手大力地去拍门。
“哐哐哐。”
“奶奶，醒了么，开门啊。”
可奶奶还是没有回应。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谢甯转头，看到赫连卓推门进来。
“你来得这么早？”
赫连卓见谢甯一脸惊讶的样子，淡淡的开口，“不是你说要我早点来么？”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谢甯叹了一声，回头继续敲门。
“我奶奶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了，我敲了半天她也没开门。”
赫连卓拉开谢甯，抬起脚狠狠地踹了过去。
门发出哐当一声，他又用了些力气，里面传来咔嚓一声，门板开了。
谢甯走进去，看到奶奶还躺在炕上。
她正要开口，才发现奶奶的脸色特别的白，毫无声息的样子。
“奶奶。”
谢甯一开口，赫连卓就感觉到了什么，赶紧过来。
“奶奶？”
谢甯扑过去摸着奶奶的手，发现她的手已经冰凉的。
她伸手去探奶奶的鼻息，已经没有呼吸了。
谢甯脸色煞白的像是病入膏肓的人，她崩溃地扑向奶奶，伸手捧着沈秀的脸，“奶奶，您怎么了，您睁开眼睛看看我啊，奶奶。”
“我是甯甯，您快睁开眼睛看看我，奶奶。”
赫连卓拿起手机出门打电话，很快又回来了。
谢甯抱着沈秀，伸手摸着她的脉搏。
抬头，一脸惊恐地看着赫连卓，“奶奶已经没有脉搏了，没有心跳了。”
“赫连卓……呜呜呜，我奶奶……”
赫连卓过来，握住谢甯的手，“甯甯，节哀吧。”
他刚一进门就发现沈奶奶脸色不对，看着就像是……死了很久的样子。
可谢甯却不相信。
给沈秀搓手心，一遍遍地喊着，叫着她的名字。
“奶奶，您别吓我。”
谢甯浑身血液倒流，眼泪哗哗地往下掉，脑子一片空白。
她根本就没办法接受这件事情，奶奶昨天晚上还跟她坐在一起吃饭了。
为什么现在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了？
“甯甯，沈奶奶已经去了，叫不回来，你先过来，我让人查查沈奶奶是什么死因。”
赫连卓已经面临了太多的生死离别，尽管心里非常难过沈奶奶的离开，但他要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