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姐真厉害啊。”
她感叹了一句，自己在心中脑补出了一出情感大戏。
生了孩子，远离深爱的人，自己拉扯两个孩子长大……
陈疏月看着叶兰音坦坦荡荡的神色，偷偷唾弃了一番自己刚才的恋爱脑。
叶兰音见自己的目的终于达到，也暗暗松了口气。
她可不想真因为这次乌龙，毁了李羡川的姻缘。
毕竟那种滋味，真的噬心蚀骨。
两人重新到了艾老师休息的门口，艾老师已经上台弹奏了一曲，现在竖琴收回来了，人也在沙发上休息。
“老师。”
陈疏月笑着走过去，积极地介绍。
“这位是叶兰音，叶小姐也是竖琴家，刚才我们路上相遇，互相探讨交流了一些专业问题，叶小姐造诣很深，有些问题与我雷同，所以我自作主张，请她过来听您解惑，您不会怪我吧。”
艾老师慈眉善目，通身透着从容优雅。
她放下茶杯打量了叶兰音一眼，脸上露出一点欣喜，突然笑道：“这位叶小姐我知道。”
叶兰音微微瞪大了眼睛。
艾老师怎么会知道她？
“吃惊吗？”艾老师起身，微笑着走到她身前，“叶小姐四年前在一次市级比赛中获得了一等奖，我有个学生就是台下的评委，她听了你的演奏，当即就发了录像给我，大力推荐你，可惜，等到我忙完剧院的事情，想联系你时，你却从江城消失了。”
市级比赛……
叶兰音睁大眼睛。
在她和裴砚舟举行订婚宴前的一个月，她确实参加过一次比赛。
“那是……那是我家里出了些事情……”
她连忙解释。
“那不是巧了？”陈疏月愉快道，“原来叶小姐差点成了我的师姐？”
叶兰音一脸不可置信，激动得无以言表。
“错了。”
艾老师轻笑一声，轻轻伸手搭在叶兰音的肩上。
“叶小姐的琴艺可比你那半吊子强多了，我找你，其实是为了招揽你进国家剧院。”
她那双慈爱又透彻的眼睛定定望着叶兰音。
“毕竟我马上就快五十五了，弹琴也是个体力活啊……”
艾老师调侃了自己几句，重新看向叶兰音。
“今天你被我的小徒弟挖宝挖到了，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叶兰音深吸一口气，有些不敢相信。
那可是国家剧院，不仅仅是国内顶尖高手们汇聚之处，就连许多从奥地利、美国深造回来的，也都挤破了头往里钻。
音乐这项艺术与别的不一样，没有一定的财富和背景，再有天赋也难出头。
毕竟，万里挑一的人，华国十四亿人里就有一万四千个啊！
离开叶家后，叶兰音原本以为自己与殿堂再也无缘。
没想到，现在阴差阳错之下，居然直接受到了艾老师的青睐！
“可是……”
激动之时，她突然如同被一桶冷水兜头泼下，瞬间白了脸。
“艾老师，我……”
叶兰音的左手下意识抚上受过伤的右手。
她很久没有高强度练过琴了，险些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一处几乎致命的伤。
“我的右手受过重伤，从那之后，弹琴超过两小时就会疼痛难忍，几乎不能坚持训练。”
带着几乎哭出来的声腔，叶兰音难过地低下头。
从来没有哪一刻，她这样痛恨当初裴砚舟的暴行。
他毁了她的整个职业生涯！
“什么？”
艾老师锁紧眉头，陈疏月也惊愕地张大了嘴。
但凡以音乐为生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再出众的天赋也离不开刻苦训练，不能训练，就意味着告别了这个舞台。
“什么伤？难道不能治了吗？”
艾老师着急地握住叶兰音的右臂。
“是罕见的骨纤维结构不良，生在右臂上，恰逢我的右臂骨折，直接影响了整条胳膊……”
叶兰音低声道。
“我咨询过国内外的专科医生了，对此全都束手无策。”
她轻轻颤抖着，三人间陷入了难捱的沉默。
“要不……就算了……”
叶兰音不忍心让艾老师为难，“吧”字还未出口，艾老师突然开口。
“没事，”她重新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现在医学进步日新月异，说不定哪天就有医治方法了呢？”
看着一脸如丧考妣的陈疏月和红着眼的叶兰音，艾老师轻松道：“我刚才的话永远不会收回，剧院对你的大门也永远打开。”
她拍了拍叶兰音的肩。
“我在网上看到过你的账号，在手伤的情况下，你已经弹得非常不错了，坚持下去，一定会有奇迹的。”
叶兰音霎时落下泪来。
一路走来，她绝望过、崩溃过、差点就放弃了。
可现在，有人拍着她的肩，对她说。
“你已经很棒了。”
“谢谢、谢谢您。”
她颤抖着身体，郑重地对艾老师鞠了一躬。
即使她的手伤永远无法治愈，但她永远也不会放弃自己。
“傻孩子，别哭了。”
艾老师笑着给她抹去眼泪，又赶紧张罗：“明天我们就回燕城了，快，互相都加个好友，以后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告诉我和疏月啊。”
“好的。”叶兰音破涕为笑。
艾老师年纪大了，一路奔波，又上台演奏，精神难免不济。
叶兰音把她和陈疏月加上后，独自走出了休息室。
她的心跳还在疯狂地加速。
和艾老师的相遇，好像冥冥之中给了她勇气和指引。
她想了想，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第一次，被直接挂了。
叶兰音死死抿住唇，执拗地又打了过去。
艾老师说得对，这世界上是存在奇迹的。
万一呢……
铃声响了几秒，这次电话被接通了。
“叶小姐有何贵干？”
男人冷淡疏离的声音传来，叶兰音的眼泪在瞬间决堤。
“裴应淮……”
她带着哭腔，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你还在陈家吗？”
“能不能见我一面，我有事想告诉你。”
指甲掐破了手掌心柔嫩的肌肤，叶兰音几乎瘫软在凉亭的柱子旁。
她想赌，赌一场，她和裴应淮之间会不会也有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