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白妈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霜霜，家里最近不太方便……这两万块，能不能等一等再给你？”
窗外众人的欢笑声隐约传来，衬得房间有些异样的冷。
白榆霜的心猛地一沉。
家里那个小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资金流动向来充裕，从小到大，他从未听过母亲用这种语气说话，更别说连两万块都要犹豫。
“妈，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压低声音，不自觉地走到门边，仿佛这样就能离真相更近一些。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他能听见母亲轻微的呼吸声。
“是不是公司出问题了？你们别瞒着我。”
他追问，手心已经沁出薄汗。
家里就他这么一个小孩，虽然他家也不算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在钱财上面他爸妈从来没有对他吝啬过。
除非是真的暂时拿不出钱来了。
又是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然后他听见母亲深深吸了一口气。
“咱们家存在S市商云银行的钱……不见了。”
商云银行是S市一家深耕本地，服务社区和中小企业的城市商业银行，虽然知名度不高，不过在本地也算是有一席之地，和本地的很多中小企业有合作。
可是，存在银行里面的钱怎么会好端端的不见了？
白榆霜感觉一股凉意从脊背窜上来，“什么意思？多少钱不见了？”
“四百万……”
白妈的声音带着哽咽，“全部存款。”
原来，白父因为和S市商云银行的原行长是多年好友，在这位行长的游说下，将公司所有的流动资金都存入了这家本地银行。
对方承诺的利息远高于其他银行，白父碍于情面，也就答应了。
钱好好的存了四五年也没什么问题。
直到上个月，公司需要资金周转，白父去银行取钱时，才发现账户上的四百万不翼而飞。
经过紧急调查，才发现是银行内部一名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之便，私自将钱转走，随后立即辞职潜逃国外。
更糟糕的是，就在事发前不久，那位与白父交好的行长刚刚调任，新来的行长对此事一问三不知，坚称这是员工的个人行为，与银行无关。
“现在家里正在打官司，可是……”
白妈的声音越来越低，“证据对我们很不利。”
“什么？”
白榆霜靠在门板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四百万，这是他爸妈打拼二十多年的全部积蓄。
这些钱没有了不仅仅只是没有了存款，家里面的公司进厂也需要周转，还很有可能导致公司的资金链断裂。
“我知道了。”
他最终轻声说，“妈，你们别太着急，我这边……我自己能解决。”
……
叶空缓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他拨通了林叔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那头传来一个温和沉稳的声音，“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林叔，麻烦您一件事。”
叶空站在窗前，望着外面仍在嬉笑打闹的学生们，“帮我打听一下S市商云银行最近的一起资金失踪案，涉及金额四百万，原告姓白。”
“好的少爷，我这就去了解。”
林叔没有多问，直接去了。
挂断电话后，叶空的目光不自觉地投向白榆霜房间的方向。
这个平日里总是安静温和的男生，此刻应该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半小时后，林叔的电话回了过来。
“少爷，情况比想象的更复杂。”
林叔的语气带着一丝凝重，“白家的案子确实在S市法院审理，但银行方面的态度很强硬。更棘手的是，那个潜逃的工作人员在离职前，所有操作手续都很‘规范’，银行咬定这是员工个人行为。”
叶空的眼神微冷，“也就是说，银行打算完全撇清责任？”
“是的。而且我打听到，银行新上任的行长背景不简单，是某位领导的亲戚。”
林叔补充道，“白家请的律师已经提出上诉，但胜算不大。”
叶空沉默片刻，“林叔，您觉得这个案子如果请李律师出面，有几分把握？”
电话那头顿了顿，“李大律师？如果他愿意接手，至少有五成把握。不过他现在很少接这种小案子了。”
“帮我预约李律师的时间。”
叶空果断道，“就说明天下午我去拜访他。”
“少爷要亲自去？”
林叔有些意外。
“白榆霜是我的学生。”
叶空语气平静，“而且，这件事背后可能没那么简单。”
一个小职员，为什么能如此轻易地转走四百万？
银行的风控系统形同虚设？
更蹊跷的是，为什么偏偏是白家的钱？
为什么是在原行长调任、新行长上任的这个时间点？
这件事情到处都透着不对劲。
“林叔，还有几个细节需要查证。”
叶空的目光变得锐利，“第一，查一下那个潜逃职员的社会关系，特别是他与新任行长之间有没有关联。第二，查清原行长调任的真正原因。第三，看看商云银行近期有没有类似的'失踪'案件。”
“少爷是怀疑......”
林叔欲言又止。
“我不相信巧合。”
叶空淡淡道，“一个小职员，如果没有内部配合，怎么可能如此顺利地完成转账、离职、潜逃这一系列操作？而且偏偏选在新旧行长交接的空档期？”
“明白了。我这就去查。”
“另外……”
叶空补充道，“查一下商云银行近期的股权变动。我怀疑，这背后可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
挂断电话后，叶空陷入沉思。
如果他的猜测属实，那么白家很可能只是这个阴谋中的第一个受害者。
对方选择白家下手，或许正是看中了白家根基不深，人脉有限的特点。
“老班。”
就在叶空沉思的时候，白榆霜不知道什么时候提着行李已经从房间里面出来了，他眼底是明显的焦急，“我家里面出了一点事，我没办法继续和你们一起玩儿了，现在我就要去机场，然后买最近的一班飞机回国。”
“还有……”
白榆霜捏紧了拳头，有些难以启齿，“老班，你能不能给我借点钱啊？我现在很需要，过一段时间还给你。”
“行，我先给你借五万。”
叶空毫不犹豫的掏出手机给他转了账，甚至都没有问他干什么。
这让白榆霜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并没有把家里面的事告诉叶空的打算，来问叶空借钱之前，他想好了不少的理由。
谁知道根本没用上。
可是叶空下一句话却让他大吃一惊。
“我已经买了机票，我跟你一起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