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妈妈进了浴室，抬起水龙头放水洗手。
洗完一抬眼，看见浴室镜前面一大排护肤品，不由地呼出一口气。
听贺辰妈妈说，这个月曦是从草原上来的。
那她以前的生活条件应该很简陋才是。
怎么一到了大城市里，就这么讲究了？
这么能花钱，乐天养得起她么？
乐天妈妈思索着出来，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乐天和月曦坐在餐桌另一边。
一看到她出来，月曦就赶紧站起来。
乐天笑着抬头看她，眼里尽是抚慰：“我妈面前，不用这么拘谨！”
月曦点点头，却没有坐下，而是拿起漏勺，捞了一勺子菜放在乐天妈妈碗里。
桌上的调料碗已经重新分过。
锅里的汤咕嘟嘟地冒着大泡泡，各色菜品在汤里翻滚。
月曦捞了两次，小碗就快满了。
她略显腼腆地冲乐天妈妈笑笑，又给乐天捞了两勺，给自己捞了两勺，才坐下吃自己的。
乐天妈妈抬起眼皮打量她。
不怎么爱说话，或者说，干脆不知道说什么，不像是会表现、会来事的那种。
乐天妈妈一边观察着，一边分析着。
月曦一边吃，一边留心着锅里的菜。
看熟了，就捞出来分给另外两个人，然后才给自己。
看锅里菜少了，就再拨一些进去。
这会儿看起来倒是挺会照顾人的样子，就不知道是不是在她面前刻意表现。
一个人的性格秉性，也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无论是凭进门那一眼，就认定她是个自私懒惰的姑娘，还是凭现在的表现，就相信她是个会关心人的姑娘，都过于草率了。
还是要多了解一下才行。
乐天妈妈想着，就开口了：“月曦呀，我听贺辰妈妈说，你是从草原上来的，哪地方的草原啊？”
这个嘛，昨天贺辰和乐天刚好在地图上指过，她记住了：“是依宁草原。”
“伊宁草原，在哪个省？”乐天妈妈问。
月曦回忆了一下伊宁草原在地图上的位置，回答道：“是初罗漫省。”
“那挺远啊。”
“是挺远，在初罗漫省西南部。”乐天接口道。
乐天妈妈看了他一眼，接着问月曦：“你家里几口人啊？有没有兄弟姐妹？”
这个问题，从来没有设计过，月曦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抬眼看乐天。
乐天笑着打哈哈：“哎呀，您查户口呢？您管她家里几口人呢？
“离得这么远，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来往，几口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问题，他不想瞎编。
过几天就要去给月曦解决身份问题了。
万一最后达成的结果和前面编的胡话对不上，那解释起来就又费事了。
乐天妈妈不知道这些，她看乐天不愿意她问这些，不免狐疑起来。
这月曦家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会让家长反对的那种？
要不然，乐天怎么不让她问？
但话被打断了，就不好再刨根问底了。
乐天妈妈换了个话题：“月曦读过书没有？现在在做什么？”
月曦依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乐天又把话接过去了：“她老家那边太偏僻了，没条件让她好好读书。
“不过她很好学的，天天看书，现在还在试着自己写书呢！”
没好好读过书，还能写书？
乐天妈妈看出来了：
儿子护月曦护得厉害，任何可能会伤到她自尊心的问题，都不想让她问。
可她也没想伤她自尊心啊？
就是了解一下基本情况。
婚姻大事，不知根知底怎么行？
但乐天尽在一旁插嘴，弄得她都没法问了。
乐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前段时间她还一直帮我做纸雕来着。她手很巧，学得可快了！
“只不过我现在联系了厂家，他们负责生产，我只复杂画线稿。我给您看看啊！”
他起身去自己房间拿纸雕了，客厅里一下安静下来。
乐天妈妈是满心的问题强忍着不问。
月曦是不知道怎么跟别人，尤其是长辈闲聊。
好在乐天很快拿着一个立体纸雕回来了，就是上次在文化节上做的梦回千年城。
他把纸雕打开：“妈，您看，不错吧？”
乐天妈妈兴致缺缺地看了一眼：“做这个有什么用？能顶一份工作吗？”
“怎么不能？比上班挣钱！我给您看看我网店的收入啊！”
他拿起手机，点了两下，举到老妈面前。
乐天妈妈认真看过去。
七月的时候，只卖出去十几个，赚了不到一千块钱。
八月以后，订单突然多了起来，大半个月赚了四五千。
从八月下旬开始，订单量就更大了，几天就赚了四千多。
九月一个月，赚了小两万块钱。
乐天妈妈又惊又喜：“真的假的？做这个真能赚钱？！”
乐天得意地说：“您不都看到了吗？现在我网店的流量不错，收入挺稳定的。
“这都是月曦来了以后，跟我一起做纸雕，一起去文化节做广告，网店流量才上来的！”
乐天妈妈闻言，看了月曦一眼，心想：
真是这样？还是乐天为了让她这个当妈的认可她，故意这么说的？
但不管怎么说，听到了这么好的消息，乐天妈妈心情大好，看谁都顺眼了很多。
当初，乐天换了专业，毕业时又没有找到正式工作，当了个什么外约插画师。
那在他们老两口看来，就是没有工作。
今天有活干就有饭吃，明天接不到活就得饿着的。
他们为此很是发愁。
没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将来怎么办？怎么娶媳妇？
现在好了，儿子这么有本事！得赶紧让老伴知道！
想到这儿，乐天妈妈伸手把那张纸雕拿过来，小心地合上：“这个给我，我拿回去给你爸看！”
她把纸雕放在包里，略带责怪地说：“你也不回家，只有我带回去给你爸看了。
“原先还知道逢年过节回家看看，现在连中秋节都不回去！
“有了女朋友，都不知道跟我们说一声！”
这话听起来是责怪，其实就是叫他多回家。
乐天太高兴了，他立刻说：“前段时间网店的事太忙了，没顾上回去。
“明天我就带月曦一起回去！”
他撒了个小谎。
中秋节那天，他其实是在焦急地寻找离家出走的月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