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树猛地回头,只见胡承宇握着弯刀朝他看来。
因着有了准备,他连忙凝聚灵力,下一秒便消失在原地。
胡承宇扑了个空,暗自握拳。
“可恶!这小子滑得像泥鳅!”
可他现在已经顾不得去追了,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却见两人双双倒地。
他连忙掰开梁同玉的右手,一手小心撑着那藏剑簪,唯恐让裴思谦受到二次伤害,另一只手将他抱在怀里。
裴思谦浑身是血,气若游丝,眼看已无力回天。
胡承宇咬紧牙关,指尖微微发颤。
绝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他大仇未报,还有用到他的时候。更何况这多年的情分,胡承宇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死。
他没有过多犹豫,便做出了决定。
粉紫色妖气瞬间萦绕全身,他的瞳孔变成了琥珀色的竖瞳,耳朵也变成了狐耳。张开嘴巴的一刹,锋利的犬齿暴露无遗,他凝聚妖力,强行将体内的妖丹逼出。随后便握紧弧月向那散发着浓郁妖气的妖丹劈去,妖丹裂开的刹那,胡承宇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擦了擦嘴角,撑开裴思谦的嘴,将那半颗妖丹送了进去,随后将另外半颗吞入腹中。
他闭了闭眼,试着催动体内的灵气压住妖气,身上的妖怪特征顷刻间荡然无存。
他凝聚灵力,顺着裴思谦的经脉游走,将那妖丹中的妖气慢慢净化,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小心拔出那根藏剑簪。
下一秒,裴思谦的脖颈处变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伤痕。
胡承宇擦了擦额前的细汗,松了一口气。
裴思谦缓缓睁开双眼,竟是和胡承宇一模一样的竖瞳。
胡承宇呼吸一滞。
他的妖丹是护住他心脉,帮他疗伤的最佳养料,可相应的,人沾染了妖气身体就会异化。
裴思谦感觉到身体上的疼痛消失,他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慌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却没有摸到伤口。
他慢慢坐起来,看着面前的胡承宇,“是你救了我?”
“嗯。”胡承宇眉头紧锁,表情严肃,看不出半分开心的样子。
“怎么这个表情?”裴思谦有些疑惑。
自己明明已经捡回了一条命,他为何还是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余光中瞥见胡承宇嘴角的血迹,没等他开口,他便追问道:“你受伤了?”
胡承宇沉默片刻,拔出弧月,立在裴思谦面前,“您自己看吧。”
刀面反射出一张人脸,准确来说,是长着狐狸耳朵和眼睛又带着人的特征的半人半妖。
看着面前的半人半妖,裴思谦下意识转头向后望,“妖怪!”
可身后空无一物,他心底一颤,手脚并用爬到那弯刀前,不可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
他噌的一声站起来,攥住胡承宇的衣领,恶狠狠道:“胡承宇!你对我做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变得和你一样!”
“我为了救你,刨了一半的妖丹。妖丹可以保住你的命,万事万物有得必有失,我已经尽力消解妖力对你的影响了,可你还是被妖气浸染了。”
胡承宇理解他一时接受不了自己变成半妖这个事实,可保住他的命已经很难了,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
裴思谦大脑一片空白,此刻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他松开手,自嘲般地笑了笑,“所以,我现在变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怪物?”
命运为何对他如此不公?从小被排挤被骂“怪物”的人,竟真成了异类。
“至少,你还活着。”胡承宇上前一步将手放到他的肩膀上,“而且,你有同类。”话落他的眼睛亮了一瞬,变成了和裴思谦一模一样的竖瞳。
这话或多或少让裴思谦好受了些,若能出人头地,做旁人口中的异类又如何?
他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接受了现实。
裴思谦拍了拍胡承宇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抱歉,承宇,我刚才情绪不太好,对你发脾气了。”他朝胡承宇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救了我。”
胡承宇连忙将他扶起,“你救过我一命,我还你一命,这很公平。”
裴思谦露出一个笑容。
还好承宇还在我身边,也不算太糟糕。
他来了就可以将阿玉的记忆消除了。
对了!阿玉!
方才被自己妖化的事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裴思谦这才想起还有一个梁同玉,他慌忙转身四处寻找。
视线定格在一刹那,只见梁同玉倒在血泊里,像一只破败的人偶,她睁着眼睛,却早已没了生机。
裴思谦瞳孔失焦了一瞬,强撑着身体扑到她身边。
她脖颈处是两道明显的指印,裴思谦看着自己的手几近崩溃,他将她抱在怀里,输送着灵力,“阿玉,你醒醒!醒醒!”
可无论他怎样摇晃,梁同玉都没有任何回应。
明明她身上的灵气早已不再流动,他的灵力就像进入了一片死海,裴思谦依旧不肯相信,仍在麻木地输送灵力。
他指尖疯狂颤抖,探试她的鼻息。
泪水划过脸颊,模糊了视线,他抬头看着胡承宇,用近乎卑微的语气恳求道:“承宇,你救救她!你能救我,一定也能救她的对不对?我求你,我求你了!救救她!”
胡承宇叹了一口气,只是摇头,“少爷,她已经死了,我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不!”裴思谦几乎是吼了出来,他紧紧贴着梁同玉的脸庞,似要感受她的温度,“她没死!她只是昏过去了!”
胡承宇看着这一对怨侣,发出感慨:“你明明爱她,却可以做出伤害她的事;她明明对你下了死手,你却还是舍不得她。人类还真是奇怪。”
裴思谦像是听不到他的声音,只是抱着梁同玉不停地呢喃。
胡承宇重重叹息,他已经没空管发疯的裴思谦了。
叶嘉树看到了他行凶的过程,又知道了自己和少爷是一伙的。既然少爷已经没了生命危险,下一步就该解决叶嘉树了。
“少爷,我去追叶嘉树,你尽快调整好情绪,记得带上掩盖妖气的法器。”
“滚!”裴思谦知道这不关他的事,可心中愤懑无法发泄,只能一股脑泼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