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梅琳娜用了多大的力气，出人意料的，她的一拳，竟然揍得梅瑟莫仰倒在了地上，甚至身上那两条蛇都从白色变回了赤红。
刚才那样子，其实，梅瑟莫是打算解封自己的第二阶段吧。
让蛇夺取他那金色的眼眸，令玛莉卡为他封印的恶之蛇的力量解放，那么接下来，梅瑟莫或许会任由体内恶之蛇的力量来主导，让我们不得不与他进行死斗。
但叫人没想到的是，梅琳娜这一拳，把梅瑟莫的二阶段给直接打得退了回去。
一时间，整座暗室一片寂静，叫人仿佛都能听见蜡烛燃烧的咝咝声。
“······一切都没有意义？难道不是因为没能寻找到真正的信念，就草草放弃了吗？成天把自己幽闭在这样黑乎乎的屋子里，翻来覆去地也不知道能想些什么，也不管是什么，如果不去做的话，当然什么意义也都没有啊！”梅琳娜直视着梅瑟莫的眼眸，仿佛要读懂对方的心。
而梅瑟莫也从诧异之中，逐渐低落了下去。
梅琳娜继续说道：“没错，在谎言被戳破以后，母亲所做的一切都仿佛化作无意义的泡影，甚至还令交界地、幽影地最后都落得了一地鸡毛，但母亲也极力去挽回自己的过错，试图去改变这一切，即便连她自己也化作了空洞的容器······但她是将希望，延续了下去啊！而无论是神人米凯拉，还是零大人他们这样的褪色者们，大家虽然彼此争斗着，也是因为有着不同的信念。可哥哥你呢？空有着一身力量，却呆在这房间里自怨自艾，什么都还没做，却说这一切都无意义！你······你太令人失望了！”
梅琳娜责备的话语，说得梅瑟莫身上的两条蛇都垂下了脑袋，其中一条甚至干脆趴在了地上。
“我······可是又能改变什么呢？母亲她，她都已经······”梅瑟莫倔强地反问道。
“所以，哥哥你心底里，不是也奢求着改变吗？”梅琳娜心思敏锐，她抓住了梅瑟莫话语里的破绽，快速地抽丝剥茧，“虽然我现在也无法回答你的问题，但能肯定的是，什么都不做，甚至，就这样一心放弃，一心求死，必然什么也改变不了。哥哥，我们也是为了寻求这个答案，所以才会来到这里。”
梅瑟莫沉默了。
梅琳娜说的，他自然也都明白。
是啊，玛莉卡都已经化作了再无自我意识的容器，自然也不可能再回应他什么，所以，梅瑟莫才会觉得自己曾经的坚守，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反正最后也都随着玛莉卡的梦一同破碎殆尽。
“哥哥，你也一样啊。”梅琳娜蹲下身，温柔地对梅瑟莫说道，“母亲已经无法在回答我们了，所以，许多事情的答案，只有靠我们自己去寻找······曾经，我也和你一样，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即便肉身被烧毁，只留下了灵体却依旧还活着，不知道自己的命运，自己的使命究竟是什么。但是，在伴随着零大人一同旅行交界地时，在看着他与一路上结识的同伴欢谈笑语时，我也逐渐明白，母亲她那份对土地的爱，以及渴望塑成【永恒】的缘由，也明白了自己真正的使命。”
说着，梅琳娜还向我看了过来，叫人颇为不好意思。
“······我也该自己去寻找吗？”梅瑟莫喃喃着，“可是，我可是母亲的恶啊。”
在他说话之间，梅瑟莫的赤蛇已然悄摸摸地缠上了梅琳娜的手臂，吐着信子，都快凑到了她的脸庞。
蛇，是罪恶的象征。
西方神话里，便是蛇诱骗了亚当与夏娃吃下了智慧之果，而被上帝驱逐出了伊甸园。
也有名为尼德霍格的巨蛇，不断啃噬着世界之树。
在黄金王朝，也有着同样的传闻，蛇将会吞噬黄金。
作为玛莉卡之子，梅瑟莫便是蛇的化身，而他也一直对这份与生俱来的罪恶而耿耿于怀。所以，他会甘愿地化作幽影地的“恶”，为玛莉卡发动圣战，让复仇的火焰燃烧角人的每一寸土地。
“你的确是十恶不赦的混蛋。”这时候，约兰竟突然开了口，“你和玛莉卡的所作所为，引发了树的愤怒，也令其不再给予土地以恩惠，间接导致了我母亲的死去。但······那时候，也的确是你从角人手中救了我和妹妹，救了那些被关在波尼村的巫者们，梅瑟莫。”
“约兰·贝瑞穆······”
“啧，能不能不要叫出我的全名！”约兰难得烦躁地抱怨，“我现在是一名黑夜剑士，而不是过去那个被角人所收养，所欺骗的贝瑞穆了！”
“······抱歉。”梅瑟莫竟然还有礼貌地道歉了。
“总之，你既然知道自己是恶，那就给老娘我好好赎罪啊！别以为光是死在我的刀下就能结束一切！这也太便宜你了！”约兰愤恨地说完，还叹了口气，像是为自己主动放弃了这个能杀了梅瑟莫的大好机会而惋惜。
——不过，这家伙的口吻这么突然变得像是另一个人，还叫人有些熟悉。
而梅琳娜也跟着说道：“正是如此，哥哥，我们应该一步一步来。眼下，也不必想着战争结束之后的事情，最要紧的还是令土地恢复力量······我们如果能先平息，又或者打败城后树脚下的怪物，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梅瑟莫慢慢摇了摇头：“那怪物无法打败，即便是我的火焰，也无法将其烧尽。只需一晚的时间，便能恢复如初。也因此，我不得不封印教区与那片树根礼堂。”
——果然啊。
我不由地想起了自己当时的猜测，作为幽影树自保与愤怒的化身，果然不像游戏里打个三次就能结束，只要在那片土地上，它的力量就是无穷无尽的，除非，直接砍了整棵树，又或者用其他的办法，先平息树的怒火。
“······但或许那里会有你们所想要的线索。”梅瑟莫抬头看着玛莉卡的雕塑，似乎想起了什么，便站了起来，“跟我来吧。”
于是，梅琳娜便暂时化回了一道幽蓝色的光影，回到了我的身上。
约兰也慢慢靠了过来。
而走到我的面前时，梅瑟莫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复杂。
“怎，怎么了？”我也是被盯得一头雾水，不由地询问道。
“······零，我的妹······那个刚才叫梅琳娜的少女，她说一直陪伴着你旅行······是真的吗？”梅瑟莫看起来似乎有些扭捏。
哦，这样说起来，梅琳娜好像也是第一次见到她们家的长兄吧。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来到幽影地后，我询问过梅琳娜关于她哥哥的事情，但她却遗憾地告诉我，自己也只是偶尔听闻母亲谈及过这位哥哥的名字，但并没有见过面。
毕竟，她是他们一家最小的那个，而在她出生还不记事的时候，梅瑟莫已经回到幽影之地，而后发动了圣战。
这样一想，梅琳娜胆子也是真的大啊，竟然一见面，直接给了自己哥哥一拳头。
而从梅瑟莫视角，他应该能从方方面面感知到梅琳娜与自己的关系，但怎么说也是初次见面，就挨了亲人的一拳，又被对方一顿嘴炮，估计现在也都还有些蒙圈。
我便点头承认：“自从我来到交界地，便是梅琳娜带着托雷特找到了我，从那时候，她就是我的女巫，一直陪伴着我旅行了。”
“是吗？”梅瑟莫说着，他那眼眸突然暗下了光亮，“看来，我们两个以后还得好好交一交手才行啊。”
——······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