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死？”
看着炮火中安然无恙的身影，赛恩斯瞳孔收缩，心中震动，觉得一定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古往今来，自从铁甲舰问世，就算对付千年珍珠骏麟那样的原海霸主，都只会出动一艘而已。
听闻罗成两招杀死了巴尔，自己为求稳妥，才调动了十七艘铁甲舰，以求行动百分之百成功。
但是为什么……
这可是舰炮齐射！
连海岸都被炸没了一片。
就算是纯水精灵，神明眷属，一百个巴尔也该死了！为什么他还能好端端地站在那里！
赛恩斯宁可相信是大炮打偏了，是炮筒的法阵出了问题，也不会相信真的是罗成挡下了炮弹。
没有人类能做到这种事情！
“他……挡住了大炮？”
贝瑟觉得自己在做梦。
其它见到这一幕的士兵，更是狂揉眼睛，说不出话来。
“这种玩具一样的攻击，怎么可能伤到我？恰恰相反，赛恩斯，倒是你快死了！”
罗成声音如雷，中气十足，不见一点疲态。
舰队齐射的确很有威力。
每颗元素炮弹爆炸后产生的冲击波，都超过先天巅峰的全力一击。
可以肯定的是，刚刚的炮击配合四射的碎片，就算大宗师也会炸成碎片，普通的武圣也讨不了好。
但罗成显然不在普通武圣之列。
功法，装备，他都是顶级。
先用刀罡提前引爆炮弹，再通过黑神套装削去九成冲击波和碎片的力量，最后还有魔罗神体抵挡。
三重防护，层层削弱。
让他一点伤都没受。
就连体力，也在强大的恢复力下，一个呼吸间回到全盛。
实际上，罗成也能判断出来，就算不穿黑神套装，仅仅凭借魔罗神体比铁石还坚硬百倍的防御，舰队都无法对他产生任何威胁。
这已经是很难用数量战胜的境界了。
等到了人仙，吞吐天地元气，体力源源不断，恐怕全世界军队一起上，都无法杀死他。
“贱民！你以为能够吓到谁？不过是一些障眼的魔术把戏，不可能有人能挡住舰炮，继续开火！”
赛恩斯明显是慌了，连语气都变得急躁，不停催促着舰队再次填装弹药。
但同时他也庆幸，把舰队停的如此之远。
此地偏僻，这个凶徒没有船，就算游泳过来，凭借铁甲舰的速度，也可以把罗成甩在后面，能打能逃。
待会只要注意一点，躲在指挥室里，防止罗成用弓箭袭击就好。
可惜，如果这次杀不了这凶徒，那就只能先躲起来，等厄歌莉娅大人回来后，请她出手，等罗成被关进监狱，再偷偷处决了。
这些贱民，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去死，非要把事情弄得这么麻烦！
“主人！你快看那个恶徒！”
一个侍卫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瞪大眼珠，突然惊叫起来，把赛恩斯从思考中拉扯出来。
“难道他跑了？不过跑也没有用，待会叫人把他的朋友都抓出来，我看他回不回来。”
赛恩斯回过神，举起望远镜，皱着眉望过去，但只是一眼，他脸色霎时变了。
“怎么可能！”
罗成没有跑。
但此刻，赛恩斯却宁愿他跑了。
哗啦！哗啦！
炮火的余波还未平息，海浪仍然在翻涌咆哮，就连军舰都在摇晃。
可在海面上，手提长刀的身影正踱步而来。
啪！啪！啪！
罗成没有穿鞋。
他每一步落下，脚趾微微一绞动，劲力勃发，就好像为几米内的海域按下了静音键。
惊涛骇浪平息。
原本柔软的水面，好像瞬间被无形大手拧紧，变成了一张固态有弹性的蹦床，只是微微凹陷，就承载起了他的身体。
稳如泰山，如履平地。
罗成朝着舰队，踏海而来！
蜘蛛踏水。
同样的功夫，先天武师还需要手脚并用，武圣已经可以视水面如平地。
行这么多步，他的脚踝都还是干燥的。
“元素力？这种泥腿子为什么都能得到神明的注视！”
赛恩斯面色难看至极，内心也好像海面一样掀起巨浪。
如果罗成能在水面行走，那他刚刚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谁也不想被这种高手近身。
赛恩斯萌生退意，但身为贵族的尊严，又不允许他被这样低等的贱民吓退，一时陷入犹豫。
“不是元素力。”
贝瑟眼中光芒闪烁，元素视野已经运用到极致，心中的不解更甚。
她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被打破。
因为不管怎么看，那个踏水而来的人影，身上是半点元素力都没有。
可又是烈火又是踩水，这已经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范畴了。
“管他用的是元素力还是什么，都是障眼法！是戏法！给我杀了他！”赛恩斯狂吼。
最后，还是贵族的尊严占据了上风。
身为血脉最尊贵的公爵，他绝不可能被贱民吓退，不然家族都会蒙受耻辱，自己沦为笑柄。
轰轰轰！
又是一次齐射。
这次因为距离更近，大炮也瞄得更准，火力也更密集。
炮弹如一堵铁墙推了过来，许多在空中就互相发生了碰撞。
“没用的。”
罗成拔刀瞬斩，速度和力道都不减陆地上分毫。
轰！
炽热的火焰爆燃，伴随四射的刀罡，横亘于他身前，如一条赤红色蛟龙盘旋怒啸，吞噬所有炮弹，再次提前引爆。
无效！
甚至这次罗成还用刀扫动气流，让遮挡视线的雾气散的更快了些。
“继续！继续啊！”赛恩斯眼睛通红，已经有些歇斯底里。
轰！
又是齐射。
这次连一些士兵都不得不趴下，避开过于接近的余波。
还是无效！
当水雾散去，罗成已经距离旗舰不到三十米，轻松惬意，如同散步，还挥手向士兵们打了个招呼。
他只是在慢慢行走，没有一次躲开轰炸。
可正因为如此，才让人感到绝望。
“怪物！”
“我们不可能打赢他！”
“他不是人！”
面对连炮火都无法杀死的敌人，许多士兵都腿脚发软，还有人连枪都握不紧，啪的一下掉在地上。
如果不是在海上，恐怕都会出现逃兵。
“为什么？为什么杀不死你！”
不需要望远镜，赛恩斯已然能看清罗成那双凄寒刺骨的眼睛。
其中的杀意，戏谑，俯视。
和自己刚包围罗成时如出一辙。
我在害怕？
害怕一个贱民？
赛恩斯退后几步，感觉气温似乎到了冰点，浑身都在发冷。
无论是崇高显贵的公爵，还是军权在握的海军司令，这些屹立于枫丹之巅的身份，在此刻没有一个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逃！快逃！”
赛恩斯野兽般嘶吼起来。
什么尊严，为了活命，他不要了！
“大人，来不及了……”一个军官嘴唇都在发抖。
“我叫你快点开船！没听见吗！是不是想害死我！”
赛恩斯面目已经有些疯狂，他抓住军官的领口，把他拽了过来，这是旗舰的舰长。
“我知道了，是不是你！一定是你贪了购置军械的钱！用的都是劣质炮弹，才杀不死他！”
“大人！没有啊！这些都是今年刚替换的，我怎么可能敢糊弄您啊！”
军官看着赛恩斯目眦欲裂，好像要在下一刻砍人的眼神，连连恐惧地自证清白。
他是有贪墨，可这次赛恩斯亲临，那些劣质的军械都被提前收了起来，所有人用的绝对是正常的炮弹。
那个怪物，是真的杀不死啊！
“我说是你，就是你！这次失败都是你的原因，你肯定和那个杂种勾结了，我要杀了你——”
嗒！
脚步声落在甲板上，如丧魂钟敲响，打断了赛恩斯声嘶力竭的大吼。
“赛恩斯，装疯卖傻可没有用哦。”
罗成面带微笑，几个踏步，就来到了公爵身前，俯视着他。
属于武圣的气势毫无保留。
浩然，霸道，如龙冲霄！
所有人的内心都升起如坠深渊的恐惧，好像是兔子遇到了老鹰，平日里忠诚于公爵的侍卫，此刻牙齿都在打颤。
来自更高生命层次的压迫，不是寻常人能够承受的。
如果罗成练出拳意，这样的气势压迫，足以让旗舰上所有人变成白痴。
“贝，贝瑟，拦住他……”
赛恩斯松开军官，不停退后，声音颤抖，呼吸不畅。
但没人回应他。
贝瑟杵着大剑，沉默地低下头，不敢抬眼去看。
作为舰队实力最高的人，她的感知也最为强烈，能够感觉到别人查探不到的东西。
站在甲板上的，哪是一个人？
分明是一轮熊熊燃烧的太阳！
他身上的血气，就好像是一整只大鲸鱼压缩出来的一样，就算是靠近，精神上都有一种被火焰灼烧的痛感。
这绝对不是人类！
赛恩斯是疯了吗？没有调查就把舰队带出来和这个怪物打！
自始至终，他们的所作所为都好像是一个笑话，像是凡人意图用玩具杀死一位神明。
“贱种！我杀了你！”
终于有侍卫鼓起勇气，大吼着拔枪射击。
嘭！
枪声响起。
罗成连正眼都没给他，随意地抬起手，屈指一弹，铅丸就原路返回，击破了侍卫的脑袋。
在场只有贝瑟勉强看见了他的动作。
其它人只看到，枪响后，侍卫的脑袋就自己炸开了。
“魔鬼！”
“水神大人在上！”
“救救我们！”
侍卫崩溃了。
有人想逃跑，有人想拼死反击，还有人发出无意义的祈祷。
对于这些杂鱼，罗成连刀都懒得动。
指尖连弹，从瞬杀大法中领悟的罡气灵活运用，如机关枪子弹射出，几个眨眼间就把所有侍卫射成了筛子。
只剩下因为腿软摔倒在地上的赛恩斯。
【嘀！惩治贵族走狗，奖励三百善功。】
“还有没有遗言？”
罗成的黑神套装变回风衣，用刀拍了拍赛恩斯的脸。
看在他千里送善功上门的份上，也不是不能让他多活几秒。
“等等！别杀我！我可以……可以撤销你的通缉令！以后也不会再找你的麻烦，甚至能帮你弄到世袭爵位！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赛恩斯面色惨白，耳边的音杀魔刀邪气森森，好像有恶鬼缠绕，传来的哭嚎让他神智模糊，感觉灵魂都好像被抽离。
尽管如此，他还在奋力表现着自己的价值。
他后悔了。
好好的公爵不做，为什么非要来淌这滩浑水，还是亲自来。
要是早知道罗成这个实力，他连夜都要离开枫丹，永远也不回来。
“求你了，你肯定也需要正常的身份对不对？我可以把你干的事情全部掩盖过去，水神不会知道的，她很好骗，我们……我们可以和解，对，和解！”
赛恩斯跪在地上，像一条斗败的狗苦苦哀求。
虽然心里怒火中烧，恨不得把罗成这个贱民挫骨扬灰，但他表面上还是努力装出一副笑容，讨好似的抬头仰望。
可回答他的，是一声嗤笑。
“和解？此时此刻，你不是在说笑？”
唰！
赛恩斯头颅飞起，带着极度的懊悔与不甘。
趁其还未落地，罗成一个鞭腿扫出，将脑袋在空中抽碎，血沫飞向大海深处。
说拿他喂鱼，就不能食言。
【嘀！惩治赛恩斯公爵，获得善功五千。】
又是一个公爵死了。
在舰队的重重保护下被杀死了，还是同一个凶手。
在场的人都神色恍惚，好像在梦游。
“贝瑟，是吗？”
罗成将目光移向贝瑟，让她浑身一颤。
贝瑟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就刚刚杀死赛恩斯的那一刀，她连动作都看不清，怎么可能挡得住？
可白色舰队要护卫枫丹廷，绝对不能覆灭在这里。
如果罗成想要对舰队的士兵出手，自己就算搏命，也要让至少一艘铁甲舰离开。
她的心里已经毫不怀疑，这个怪物能屠杀整支舰队。
“带着你的人回去吧。”
贝瑟正想舍身出手，罗成的话就让她愣住了。
“你不杀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
罗成反问，同时也收敛了自身强大浩然的气势，让一些快要晕厥过去的士兵得到缓解。
“贝瑟，我听过你的事情，你是一个好人，而我恰好不会对好人动手，回去吧。”
他不是嗜杀之辈，向来恩怨分明。
修行天地浩然气后，更是能很好把握自己情绪，杀死赛恩斯一伙人，就已经足够了。
“那我……走了？”贝瑟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她试探性地向指挥室迈了几步。
“等等。”
罗成又忽然伸手阻拦，让贝瑟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
“把你们的枪给我拿来一些。”
这些士兵刚刚对他开炮了。
虽然不至于做出杀光他们这种血流成河的事情，但补偿还是需要的，正好用来武装白淞镇，用来抵挡魔物。
用空间戒指收缴了上百把枪和弹药后，罗成在所有人敬畏的目光中回到了岸上。
“司令，怎么办？”
先前那个军官战战兢兢地向贝瑟询问，他的裤子已经湿了。
“还能怎么办？回去！然后再也不要管贵族这些破事！”
呜——
白色舰队迅速返航，海兵们动作快出残影，命令传达效率几乎翻倍，都恨不得马上远离那个怪物。
可以预感到，罗成的事迹很快就会在枫丹廷传开。
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嘀嗒！
与舰队一同出现的乌云终于到达了头顶，遮住了阳光，天色变得昏暗。
先是一粒水珠落在肩头，随后大雨轰然落下。
在雨水和海浪的共同帮助下，沙滩迅速恢复着原样。
罗成站在雨中，仰头享受着雨点拍打在脸上的触感，觉得内心无比畅快。
以一敌军，这是多少人做过的梦。
现在自己却实现了。
有了这样的力量，他想必能够做到更多的事情，帮助更多的人，铲除更多的罪恶。
顺便，等灾难结束，他一定要去枫丹廷好好会会贵族，而且吸取教训，争取斩草除根，免得又来个赛恩斯的儿子。
“沫芒宫那边也不用担心，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罗成心想。
现在，除非是诸如魔神这类的存在出手，不然已经没人是他的对手。
可如今这个时代，又不是魔神战争，神灵又哪有那么容易出现？
雨下得更大，更猛烈了。
就算是几步远之外的椰子树，都看得不是很清楚，好像被一层厚厚的白色幕布遮盖起来一样。
穿越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大雨。
回镇子里去吧，等雨停了再做其它事情。
收回音杀魔刀，罗成转过身，正欲前进，动作却猛地一僵，看向前方几步远的地方，身上的寒毛根根耸立了起来。
“什么时候？”
雨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白衣少女。
白色齐腰长发，水蓝如宝石的异瞳，身材娇小苗条，好像万千雨珠中的一滴，气质完美地融合在了雨中，不分彼此。
一缕幽泉般的静谧气息，挑逗似的戏弄着罗成的鼻尖。
“你和传闻中不一样。”
她望着罗成，月光般无瑕的面容上，是如同神一般的圣洁，似从画中走出的气质，但眼中又隐隐带着藏不住的好奇。
清澈轻灵的声音，幽幽传来。
芙卡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