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我悔！我恨不得他死！……孩子……阿华……她是我的孩子……求你……阿华……”
病床上，躺着一位比床单还要苍白的女子。
她气若游丝，手却牢牢地抓着床边男子的手。
随着惨白的嘴张张合合，她睁大一双有些狰狞的凤眸，再次吃力的开口：“求你…照顾好她……把她……藏起来……他……”
渐渐地，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小，瞳孔也随之开始涣散。
床边的男子早已泣不成声。
他牢牢地抓住女子无力的手，悲痛的许下了诺言：
“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安安，你再看看我好不好，你再看看我……别走，求你再看看我……”
然而，床上的女子已然听不见了。
剩下的，只有她最后的低咛——
“……他…不配……”
————————
商华兴看向窗外。
外面已是白昼。
他坐了一整夜。
至于想了什么，没人知道。
敲门声响起。
给他抉择的时间不多了。
最终，他紧闭双眼，似不愿面对般伸出了手。
指尖在半空停留、随之开始颤抖。
“大帅，时间到了。”
门外，话语落下。
而室内——桌面的相框被扣倒，照片中的笑颜也将不复存在。
————
警署门外。
商副将站在后方，和商华兴一同等待着护送黄明哲的警员。
早上一来，他便看到了上司异常冷漠的脸、以及眼中的血丝。
视线向下，商副将甚至看到了——对方背到身后，因为隐忍而攥紧出血的拳头……
昨晚，他也想了一夜。
但始终都没有想清楚，为什么他的上司会表露出这么怪异的举动。
再联想到那封“一级情报”……
看来，要好好查一查这情报中的“武帅”了。
当然，前提是——今日自己能活着度过。
商副将背脊挺拔，立于后方。
一阵风吹过。
他有所察觉的抬头。
只见，此时天空乌云密布、闷雷作响……
看来今天并不是一个好天气。
要下雨了。
又是一道闷雷后，三辆黑皮车停靠在了警署的门口，随之陆续下来了十人。
他们站在数米外的位置，个个整装待发。
又因为即将下雨，他们都戴上了军帽，这也使得在朦胧的清晨里，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商副将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
他并没有在周围看到昨晚被派出的浮山。
是因为目标人物不在这吗？
所以——少帅到底有没有混入这十人之中呢？
见身前的人迟迟不动，商副将压下心中的疑问，上前唤道：“大帅，人齐了。”
这一声，仿佛要将陷入梦魇的人唤醒，商华兴的身体骤然一震。
也仅片刻，他低低的嗯了一声。
那是由喉间的颤抖而发出的声响，带着几分沙哑与威严。
商副将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对，他十分尽责的拿出名单，从上司的侧面递出，“大帅，名单和通行证。”
由于名单上并没有照片，所以核对的时候，必须一对一的询问，在确认无误后，才能发放“通行证”。
而这项工作本来不应该由身为大帅的商华兴去做，但碍于其中有某人的小伎俩，他又不得不谨慎对待，从而亲力亲为。
商华兴并没有去拿名单，而是余光扫向身侧，用仅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开口道：“你说，她到底怎么想的？”
不知道。
说实话，直到现在商副将都不知道少帅的计划是什么。
所以他无法回答。
而商华兴也没有等对方回答，直接伸手拿过名单，在拿起的那一刻，他的视线再次看向前方不远的十人。
即便那十人的面容被挡住了大半，但商华兴敢肯定——他们其中，并不存在商锦宴。
迈开步子，心怀各异的帅将两人相继走到了十人的面前。
“谁是‘衫谨言’？”
刚站立脚步，商华兴便开了口。
他的语气没有起伏，唯有一双俊眸冷的骇人，“衫谨言、往前一步。”
话语落下，十人中，最末尾的一人走了出来。
“报告大帅，我就是‘衫谨言’。”
商副将和商华兴的视线同时看了过去。
也在同时，两人的眸中都闪过一丝诧异。
只因对方是一位身形瘦削，却高挑的……中年人。
说“中年人”似乎都有些保守。
因为细看之下，对方脸上的老态程度甚至都比一些六十多岁的老年人还夸张。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商华兴和商副将神同步的将视线拉回，随即两人开始从十人中的第一位看起。
一套看下来，两人眼中的诧异更浓了。
只见面前的十人，竟然全部都是满脸皱纹的老警，甚至其中有几人的白发，警帽都盖不住……
一时间，帅将两人纷纷看向彼此。
然而，他们都没有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看我干什么！”商华兴皱眉瞪了一眼同样疑惑的副将。
见对方一副懵懂的模样，他便来气，语气也就恶劣了些：“解释！”
商副将被吼的莫名其妙，但他也不会对自己的上司表达不满。
这种情况下，虽然他也不是很清楚其中的原由，但毕竟是要帮少帅的，所以开脱的话他张口就来：“兴许是……少帅不喜黄家少爷，所以给他派的警力……随便了点。”
这、何止是随便了一点……
能从精英遍布的警署里挑出这十个歪瓜裂枣，说实在的，也是难为少帅了。
但不得不说，商副将的这个解释，竟然十分的合理。
合理到商华兴都不气了，甚至还噗的一声，笑了：“难怪不愿意加照片，原来在这等着呢。”
笑着笑着，商华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嘴角的弧度骤降，眸中情绪莫名，“浮山在附近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商副将垂下了眼眸，他恭敬的回道：“不在。”
“不在。”
不是反问，而是低咛，商华兴眸光有些涣散，不知在想什么。
“把通行证分发下去。”
商华兴又回到了淡漠的模样，冷冷的吩咐道：“上车。出发。”
“是。”
商副将应下，顺势接过了被商华兴递出的“通行证”。
抬眸时，对方已经迈开步子坐上了前方的第一辆车。
似乎是存在某种执念，商副将再次看了一遍四周。
监视少帅的浮山，确实不在周围。
又重新看了一遍面前的十人。
少帅、也不在这十人之中。
所以，少帅到底在哪？
他、是不打算逃了吗？
（这是商副将的心声，所以使用的是‘他’。）
…………………………
题外.作者话——
我埋了这么深的“线”终于写到了！
哇吼，激动到搓手。
让我看看，哪个聪明宝能一下子猜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