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世强很有礼貌地说：“谢谢董老师。”
董燕进了屋，看到坐在沙发上傻乐的关慧芝，心里涌上一阵难过。
论人品，关慧芝确实不怎么样。
论教学能力，她在子弟学校里可以称得上数一二。
抛开这两样都不论，董燕感慨人生无常，曾经那样心高气傲的人，谁能想到竟然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还是叫了声：“关老师，你好啊！”
关慧芝继续看着她傻乐：“……”
“世强，你签个字，把钱收起来吧！”董燕只好转身，正打算把钱递给康世强。
“我来签。”
康世佳立马从房间跑出来：“董老师，世强还是未成年人，他没有保管钱财的能力，现在我家由我来做主，我签吧！”
既然如此，董燕不好说什么。
她只能把钱给了康世佳，让她签了字：“世佳，你妈现在这情况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以跟我说，反正我现在也是假期没事可做。”
“好啊，谢谢你了董老师。”
康世佳答应得很敷衍。
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她现在已经很难再去相信任何人。
在她的心里，别人不当面笑话她家，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从康家出来，董燕的眼眶一阵泛红。
没想到刚走几步，面前就多了双军鞋。
抬起眼，看到是毛建山满眼关心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董燕一咬唇，扭头：“我有没有事，又关你什么事。”
毛建山叹了口气，他和董燕恋爱没有结果，被姐姐半道上万般阻拦。
从此之后，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对不起她。
“我瞧着你眼睛那么红，是哭过吗？是不是工作不顺利，还是家里有事……”
“什么也没有。”董燕气急：“我只是感叹人生苦短，感叹关老师的结果。呵，我决定了，明天就去人事部申请调离，我得走。”
毛建山很吃惊：“走，你要上哪儿？”
“不管去哪儿，反正是要离开八十一师，只有这样，我才看不见你，我的情绪才不会被你牵动。”
董燕的唇角拉开一抹苦笑：“到了这个年纪，我得为自己后半生负责任了。”
“小燕……”毛建山的内心一阵痛苦。
“是我对不起你，在咱俩的事情上，是我没有把握好。”
“别说了。”董燕哭泣着转身就走，她心碎得无法呼吸。
……
当天傍晚毛秀从养猪厂下班回家，诧异地看到弟弟毛建山在喝闷酒。
她连忙把袖套撸下来，挎包挂到墙上，凑近身子去问：“咋了你这是，是不是部队又派你任务了？”
毛建山拿起个酒杯，倒满放对面桌上，指指椅子：“姐，你坐，今天咱们姐弟俩好好掰扯掰扯。”
“你要跟我掰扯啥？”毛秀坐下。
姐弟俩碰了个杯，她拿起筷子夹花生米往嘴里扔，嚷嚷着：“这菜也行啊，喝菜你不整点肉，你等着，我去炒点香肠。”
毛建山脸色严肃起来：“你坐着别动。”
“姐呀，这些年来，多亏你照顾小杰，否则我也不能全身心扑在工作上，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
“你知道就好。”毛秀翻了记白眼。
毛建山说：“可我待你也不薄啊，你在老家离了婚，待不下去，我索性把你接到部队来。从此你不用再辛苦劳作，而我呢，也是准时把工资的大部份交到你手上。”
“你说说，如果没来部队，你还在老家的话，过的将是啥样的日子。”
“在你婆家那一带，估计现在全村人都还在啃黑面窝窝头。”
“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毛秀见弟弟说着说着情绪有点激动，紧张了起来：“建山，你这是咋了，是不是心情不好？”
毛建山说：“是，今天我的心情特别特别的不好。”
“是吗，发生啥了？”
“因为小燕要走了？”
“那个董燕？”
“是。”
“那她走她的呗，你心情不好个啥？”
“因为我爱她，我喜欢她，我想跟她过日子。”毛建山啪的一声摔掉了手中的酒杯：“可因为你的自私，我和她没能走到一块儿去。”
“姐。”毛建山瞪着通红的眼睛：“这辈子，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也是真心拿你当亲姐。现在我给你两条路，要么回老家去，要么接受我重新去追求小燕。”
“我这辈子，不能没有她。”
“……”毛秀惊呆了。
弟弟向来好说话，今天像变了个人。
她寻思片刻，立马做出一副要哭的样子：“建山啊，姐知道你当光棍不容易，可是那个董燕她……”
毛建山低吼：“你没有资格评判她，她是个好女人。”
吼完这一声，毛建山这就出了门。
踏着缓缓压下的夜色，毛建山敲开了董燕的屋门：“我想跟你说，其实一直以来我心里都放不下你，小燕，别走，咱俩结婚吧！”
董燕诧异：“你喝酒了？”
毛建山：“喝了，不多，没到醉的地步，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话完手上用些力道推门，董燕拦不住，只能退步让他进去。
“建山，快回去吧，咱俩已经不可能了！”
“不，我相信你心里也有我。放心吧，我姐那边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要么接受我们的感情，要么她回老家去。”
“小燕，今天听说你要走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内心还是那样的在乎你！”
“你别走好吗，答应我，留下来吧，咱们好好过日子，我一定会护你周全，绝不叫我姐欺负你半点。”
董燕顿时泪流满面：“你说真的？”
毛建山竖起三根手指头：“我发誓，如果刚才所说的话有半句不真，那就让我……”
“好了！”董燕连忙抬手捂住他的嘴，泪眼中含着欣慰：“我信，我信。”
毛建山激动得劲臂一勾，把小女人拉进了怀里：“……”
毛家小院。
毛小杰托腮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姑妈，我去睡了！”
“去吧去吧！”毛秀不安的眼神看向窗外，都这个点了，弟弟还没回来。
该不会是……发生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