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黑字，还有鲜红的公安印章。
说明这件事情已经坐实，关慧芝在精神病院的这段时间里，不仅没有悔过改正，反而变本加厉。
她不仅吸食毒烟，还一门心思走老路想继续祸害关意意。
片刻之间，在场所有人的心都凉了。
关慧蓝甚至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回头道：“意意，咱们走，这种人多看她两眼都恶心。”
关意意当然是一秒钟都不想再待下去。
谁想她的手里一松，原本被她拉着的康世强已经挣脱跑到病床边，一头扑进了关慧芝的怀里嚎啕大哭：“妈妈，妈妈。”
孩子的哭声让大家不禁动容。
成年人之间的斗争，最受伤害的就是小孩，他们何其无辜啊！
康东海咬咬后曹牙：“文队长，你看现在这个情况，恐怕暂时无法拘捕关慧芝。”
文译看了眼关慧芝说：“情况属实，我们可以另下拘捕书，还请康旅长和其他家属配合我们的行动，等关老师身体恢复之后，协助我们完成拘捕程序。”
“好，没问题。”
“那康旅长，陆队长，我们先走一步，你们忙。”
文译他们走后，大家再次被康世强的哭声吸引。
扭头看过去，竟见关慧芝眼神爱怜地看着康世强，随后张了张嘴，沙哑地问出一句：“世强，你哭什么呢？”
众人错愕：“……”
……
关慧芝醒了，智力下降，左手无法正常使用，所有康家人里边她只认识康世强。
好像其他人从来没有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
由于犯人情况特殊，公安方面暂缓了拘捕程序。
康东海把关慧芝接回家，花钱顾军属院里的苗大妈照顾着，他自己则直接住进了部队宿舍。
如今康世佳的心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恨了。
没有了妈妈这个靠山，她只能乖乖去煤矿上班。
清晨出门，苗大妈给她准备了盒饭：“世佳，你要记得吃饱哈，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知道了。”康世佳穿着蓝布套装，走进卧室去和母亲告别：“妈，我上班去啦！”
看见她，关慧芝永远都是一副赶紧缩脖子的样子。
并且眼珠子一转，拿起桌上的书就朝她身上胡乱砸过去，嘴里骂道：“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给我滚出去。”
康世佳赶紧让开：“妈，我是你闺女。”
那可是一本新华字典，砸到得多疼呐！
看着平时知书达理的妈妈变成这样，康世佳的心每日每夜都在绞痛。
“妈，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一定。”
在心里默念着，康世佳从房间退出来：“苗大妈，麻烦你了！”
苗大妈笑呵呵地在围裙上擦着手上的水珠：“没事儿，其实你妈妈大多数时间都很平静，不骂人也不打人，尤其喜欢跟世强下象棋。”
这时，康世强揉着眼睛从自己的房间出来，走到母亲的房间门口。
关慧芝立马冲过来拉住他：“世强你快进来，那里有个坏人，咱们别跟她站一块儿。”
她嘴里所说的坏人就是自己的闺女康世佳，一边说，还一边狠狠地瞪人。
瞪完人后把小胖墩拉进屋，并赶紧关上门。
“……”康世佳看着那道紧闭的门，只有无奈地叹了口气。
和苗大妈道别后，出门骑上自行车准备去上班。
“世佳。”
徐勇从岔道里跑出来拦住她的去路：“高考放榜了，咱们快点去城里看成绩吧！”
康世佳听完两眼一亮：“你听谁说的？”
“半个小时前我同学来说的，他刚走，咱们也去吧！”
“好啊，走。”
“哎，你下来，我载你。”徐勇看到康世佳说走就要继续上车，赶紧把住她的车把手。
康世佳无奈：“那你骑稳当点。”
“把心装肚子里吧，摔死我也不能摔着你。”
“……”
两个人刚刚骑着自行车没走多远，就被徐妈妈看了个正着。
徐妈妈的脸瞬间都绿了！
她是绝对不会同意自己儿子和康世佳有点什么的。
如果徐勇这辈子真想娶康世佳做媳妇，那行，必须从她的尸体上跨过去。
……
徐勇和康世佳到达上南县一中大门口，只见外墙上贴满了成绩榜，里三层外三层挤着不少的同学。
想看到自己的成绩，非得想办法挤进去不可。
“你把着自行车，我去看。”徐勇怕人太多挤到康世佳，他一马当先去和众人挤。
康世佳在外围伸长脖子，眼巴巴地看着。
其间也看到了几个同班同学，可她却连忙转身不让她们看见。
以往的康世佳，哪天不是鲜衣美裙。
整个上南一中再找不出来比她穿得漂亮的女同学。
可现在，她穿着一身蓝布套装，实打实的一副工人打扮，既老土又朴实。
她不想让同学们看见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康世佳有点后悔了，她就不该来看什么成绩，反正自己考得咋样，她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等了一会还是不见徐勇出来，康世佳决定继续去上班吧，她不想再等下去了。
谁想等她跨上车还没踩脚踏板，徐勇脸色古怪地站到了她面前。
“咋样，考得咋样？”康世佳赶紧下车。
虽然自己心里有点数，但还是急于想知道。
徐勇张了张嘴，有点欲言又止，最终说：“唉，算了，不看也罢，反正咱俩都考得不好。”
康世佳说：“我知道我考得不好，但也不至于拖尾巴，你扶着自行车，我去看。”
“别，别去看了。”
徐勇想阻止已经来不及，自行车把手塞他手里了。
康世佳不管不顾地挤进人群，还没找到徐勇的名字，眼前却被第一排第一个名字给占据了视线。
——关意意，515分。
80年代上南县所在省份的满分制是530分，而她关意意却考了个515，全县第一名。
不，也有可能是全省第一名。
康世佳瞬间被打击得摇摇欲坠，被众人推搡的身体不自觉地往前移动。
紧接着她看到了徐勇的考分，365，上大专完全没问题了。
再然后，她打起精神来一直往后找……
终于看到自己的名字：112分，全上南县一中倒数第一名。
康世佳两眼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