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芬兰的朋友们,正在列宁格勒那边玩得挺开心啊。”
“我们波兰可不能落后,不是吗?西科尔斯基司令。”
罗科索夫斯基嘴角带笑,说出这话时,西科尔斯基微微点头,唇边同样浮现出一抹冷笑。
喀琅施塔得一破,列宁格勒的陷落已是迟早之事。那座城市,彼得大帝亲手开凿的“北方之窗”,如今正被多国联军围得水泄不通。虽然苏联方面声称有援军正赶赴列宁格勒,但那无异于螳臂当车。
波兰军与他们早已密谋好,一旦苏军主力北调,他们便会从中部战线撕开口子,咬住那些支援部队,让他们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真想就这样一路碾过去啊。”罗科索夫斯基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血腥的渴望。
“忍一忍吧,不久后机会就会到来。”西科尔斯基的眼神微微闪动,透出老将的冷静与算计。
那一刻,他已经在心中看到了未来的地图:当芬兰在北方向列宁格勒伸手时,波兰也将趁机掀起新的“土地争夺战”。
“特别是我们波兰,”罗科索夫斯基暗想,“到时恐怕得和xxx展开一场赛跑了。”
若xxx人只满足于斯大林格勒、萨拉托夫等东部领土倒也罢了,但那群家伙不会止步于此,他们还会向北推进,触及波兰的野心区域。
那意味着,波兰的东进计划将与xxx的扩张彻底冲突。此消彼长之间,战争的火星必将再燃。
“当然,”罗科索夫斯基冷笑道,“我可没打算输。”
“没错,”西科尔斯基眯起眼睛,“得让那该死的图哈切夫斯基的脸再一次扭曲起来。”
听到这个名字,罗科索夫斯基嘴角的笑意更深,掩不住的敌意在他眼底闪烁。
西科尔斯基轻轻一笑,没有阻止他的情绪,毕竟,没有人会对图哈切夫斯基家族怀有哪怕一丝好感,如今能再一次让他蒙羞,几乎成了他们心照不宣的意思。
“真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罗科索夫斯基叹道。
“嗯,在那之前,我们得先把手头的事办完。”
贪图领土固然重要,但那终究是以后的事。
此刻,他们更想做的,是让斯大林与伏罗希洛夫吃个大亏,在这个寒风凛冽的北方,让苏维埃的巨人第一次尝到自己造下的苦果。
......
“科涅夫同志,援军还没到吗?制空权早就被夺走了,如今连德国的战舰都驶入了列宁格勒外海,从我们背后开炮轰击!我们......撑不了多久了!”
“我知道,弗拉索夫同志。”科涅夫压低了声音,“但那些该死的德国人已经切断了通往列宁格勒的所有道路。”
铁路被炸断,公路也化为废墟。
这还不止如此。
德军名将莫德尔在外廓修筑了和当初在维堡展现的那种“恶魔般的防线”,苏联援军一旦靠近,便被连根绞碎。
原本承诺从中部战线支援的部队,也因德军与芬兰的疯狂反扑而动弹不得。更糟的是,波兰境内的部队在这场乱局中也彻底失控,让整条后方补给线陷入瘫痪。
结果是,援军的消息依旧杳无音讯。而最高统帅部仍在机械地重复着一句话:“再坚持一点,再等等。”
但自从喀琅施塔得失守,海军基地沦陷之后,列宁格勒方面军唯一的希望也随之坍塌。军心每况愈下,如冰面上的裂纹般蔓延。
“该死!都是那个白痴库里克!要不是他——我们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早该枪毙那混账东西!哪怕因此被当作叛乱处决,也值了!”
“若是失去列宁格勒,斯大林同志绝不会饶过我们......”
“那得等我们能活着离开再说吧。如今列宁格勒被盟军从四面八方包围,我们又能逃到哪儿去?”
四周响起一阵阵带着绝望与愤怒的嘶吼,皆出自那些苏军将领的喉咙。
“科涅夫同志,不管怎么看,援军都不可能及时赶到了。我们......完了。”
总司令弗拉索夫的脸色阴沉如灰。
“这是什么软弱的声音,弗拉索夫同志。”科涅夫的语气依然坚定,“列宁格勒是我们誓死守护的城市,就算全军覆没,也必须守住它。希望虽在远方,但只要还未彻底消失,我们就不能放下武器。”
这话听起来像是从政治教材里走出来的。科涅夫的确是个典型的政治委员式人物,口号坚定,意志如铁。
可弗拉索夫心底却在暗暗咒骂。
“该死......死了又能换来什么?”
他早已明白:即使援军真的有朝一日抵达,那时的列宁格勒上空,恐怕早已飘扬着盟军的旗帜。
无论他是突围逃生,还是被俘于敌手,最终的清算都会落在他身上。
因为“指挥官”这个头衔,本就意味着,要为一切失败付出代价。
“可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弗拉索夫的心中怒火翻腾,他并不愿承担这一切。
这一败局,本就不是他的错。
若说狭义的责任,应由早已被处决的库里克承担;而若论根源,那便是斯大林的错。
虽然没人敢公开承认,但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才是列宁格勒濒临陷落的真相。
当初若不是斯大林一时心软,对身边的亲信格外纵容,让库里克恣意妄为,列宁格勒或许还不会陷入这场危机。
他也不会因为“会打仗”这一句盲目的判断,就被迫担起这场必败之战的总指挥。
“斯大林......问题根本在他!只要他在,苏联就没有未来!”
那一刻,弗拉索夫的心彻底陷入黑暗。负面思绪如浓雾般笼罩他的理智。
他知道,这样的念头一旦被察觉,他的下场将与库里克无异,枪决、抹除、遗忘。
可那又怎样?他早已没有未来。
留给他的结局无非三种:
成为失陷列宁格勒的替罪羊,被斯大林亲手处死;
如科涅夫所言,战死在废墟中,被追认为“烈士”;
或者,被盟军俘虏,成为历史上最大的叛徒之一。
而无论哪一种,都通向死亡。
弗拉索夫清楚,自己唯一不想选择的,就是“死”。
哪怕那是“英雄的死”。
“与其死在这里......或许投降、保住性命才是更好的办法。”
他看着一旁仍在竭力鼓舞士气的科涅夫,喃喃低语。
微弱的声音,被呼啸的炮火与风声淹没——没有人听见。
......
“喀琅施塔得和波罗的海舰队都已崩溃,如今占领列宁格勒也指日可待了吧。”
“在那之前,列宁格勒自己就可能先垮掉。只是我个人的一点看法而已。”
偏偏任命那个弗拉索夫为总司令,真是让人无语。
倒不如任命像科涅夫那样出身政治军官、忠诚可鉴的人,或者虽有嗜酒之弊但能力上乘的波波夫,总比这个强得多。
弗拉索夫的能力暂且不论,光是他在原史上的所作所为就足以让人怀疑他的忠诚。
当然,这些只是汉斯撩开幕布、窥见未来之后才知道的事,不能全怪斯大林。
可既然有可能出现这样的后果,他也只得对斯大林嗤之以鼻了。
“总之,把列宁格勒交给莫德尔去处理吧,我们来做我们的事。终于到了大家苦等的那一天,不是吗?”
“是啊,向巴黎进发,结束拉·罗克的时候到了。”
要把拉·罗克困死,围堵巴黎的“光之城”工程比汉斯个人期望的六周足足拖了许多,眼见已经超过六周,但无论如何十周内定能见分晓。
他们的兵力呈如此的压倒性,而守卫巴黎的法军,比起柏林之战时的德军更少也更薄弱。
“巴黎的抵抗组织也正配合我们的行动准备起义。光之城内外夹击,将如同耶利哥城一般,瞬间崩塌。”
“真是令人遗憾。嗯,当然是为了拉·罗克遗憾。”
“活该。困兽之斗般的老鼠,被自己的人民背弃,也是咎由自取。”
若他像希儿那样在六周内俘获法兰西还能另当别论,可他并未取得那样的成功。
失败一再重演,他却时常高举那所谓的伟大法兰西之名,对内施行暴虐镇压。
而凡是失败的暴君,向来没有光明的未来。
“听说戴高乐将军和自由法国的要人也已抵达,便立刻开战吧。实在没有必要再替拉·罗克续命。”
“是,总理。”
听到曼施泰因的话,汉斯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望向巴黎所在的西方。
不久之后,那座将与弗朗索瓦·德·拉·罗克同沉沦的城市,终将崩落在他们的脚下。
......
“真是壮观啊。”
京特·拉尔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与他一同驻扎在巴黎北方五十公里外的贡比涅(piègne)的飞行员们,全都在等待出击命令。莱因哈特听到这声音,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眼前的景象,唯有“壮观”二字方能形容。
“放眼望去,全是飞机。”
“你父亲恐怕真打算把巴黎从地图上抹去。”
“这话,我无法否认。”
贡比涅的天空下,汇聚着的飞机与飞行员数量,早已超越莱因哈特一生所见。那是一个由钢铁与人类意志编织的海洋。这里集结的,正是即将参与“巴黎攻击作战”的各国飞行部队,其中也包括他所属的JG 52战斗机联队。
“那边,看,那是圣·修伯里。”
“写《夜航》的那位?”
拉尔指着正在与人交谈的法国作家,安托万·德·圣·修伯里(Antoine de Saint-Exupéry)。莱因哈特瞬间露出感兴趣的神情。
彼时的圣·修伯里尚未写出不朽名作《小王子》,但早凭《南方邮件》(courrier Sud)、《飞行员》(L’Aviateur)与荣获文学奖的《夜航》(Vol de Nuit)声名大噪。他是作家,也是飞行员,象征着那一代人将浪漫与冒险融于蓝天之上的精神。
“听说他加入了自由法国空军,看来法国是真把所有能飞的都召回来了。”
“除了留在列宁格勒那边的朋友们。”
“啊,不过听说鲁德尔昨天回到了西线。”
“那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鲁德尔,那个以击沉苏联战舰闻名的传奇飞行员。想到那家伙自负的模样,莱因哈特心里暗暗发苦。若是不慎与他碰面,免不了被拽着听上一整天的自我吹嘘。那种折磨,他已经体验过一次。
“全体注意!”
当莱因哈特准备上前与圣·修伯里攀谈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令他顿住了脚步。
那是空军总司令,同时也是盟军航空部队的总指挥“红男爵”曼弗雷德·冯·里希特霍芬。
“都休息得够了吗?”
“是,长官!”
随着红男爵一声威严的喝问,莱因哈特等德国飞行员立刻挺直身躯,声音整齐洪亮。连圣·修伯里在内的非德籍飞行员们也同样肃立。
自第一次世界大战过去二十年,“红男爵”这个名字依然是飞行员心中的传奇。他那绯红的战机与击坠战绩,使他成为象征勇气与浪漫的化身。
“很好!那我就直入正题。刚刚,我接到了出击命令。诸位——出发的时刻到了。目的地:巴黎!”
刹那间,空气中弥漫的崇敬化作紧张。那座城市,正是法兰西最后的堡垒。
“这将是一场惨烈的战斗。”
里希特霍芬的语调低沉而庄重。
“如诸位所知,吾辈的敌人吉内梅尔元帅已将法国残余的空军力量悉数调往巴黎防线。敌人的抵抗必定顽强。但请记住,你们是从黑暗中扞卫自由与正义的勇士!不要畏惧,勇敢地飞翔吧!让巴黎的天空,再度在你们手中重获自由!”
“——万岁!!!”
红男爵话音刚落,盟军飞行员的欢呼声震彻云霄。
“卢夫特瓦费,全体,起飞!”
“皇家空军,出击!”
“比利时空军,升空!”
“自由法国空军——是时候结束拉罗克的独裁统治了!为了失去的自由而战!”
轰鸣的螺旋桨声与四面八方的命令声交织成战前的交响。德语、英语、法语、荷兰语混杂在空中,像是人类语言汇成的最后祈祷。
“嗡——”
数以千计的战斗机、轰炸机与攻击机一齐滑行、腾空,化作遮天蔽日的黑潮,扑向巴黎的方向。
“......终于到了这刻啊。”
“伦德施泰特将军。”
“传令——全军进攻。是时候,让巴黎陨落了。”
与此同时,地面上,北方集团军司令伦德施泰特、西方集团军司令克莱斯特、东方集团军司令博克、英国远征军总司令艾恩赛德相继下达命令。无数战车与炮火从四面八方向“光之都”推进。
法兰西的心脏,正迎来她最后的搏动。
巴黎攻防战,正式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