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婳末沿着冰道前行，途中已将兜帽重新戴好。
然而，陌生身影的出现，还是引得雪雁族兽的注意。
看过来的目光里，有打量、有好奇，也有疑惑，可却没有一个人出声询问。
等来到石屋前的空地时，姜婳末才肯定，雪雁族的状况远比她想象中还要糟糕。
不少兽人受了伤，许多溃烂的伤口处都弥漫着诡异的黑雾。或是因为伤口长久无法自愈，疼痛和失血让这些兽人们脸色苍白，神情疲惫又颓然。
整片空地都充斥着药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见姜婳末停下脚步，视线落在受伤的族兽上，狄娅以为她害怕黑雾，连忙出声解释。
“你不用感到害怕，这些黑雾虽然会阻碍伤口愈合，但并不会传染。我们雪雁族也不会控制黑雾攻击其他兽人。”
她说着就上前几步，伸手就要掀开石屋的兽皮帘：“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走在我身后，我带你先进石屋里去。”
姜婳末却摇头道：“不用，我并不是害怕。”
她的目光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关切：“我只是觉得这些伤，就像是长在自己身上……大家一定都很难受吧。”
如此感同身受的一句话说出口。
狄娅愣住，动容地重复：“婳末，你真的太善良了……”
【十二: ?_? 】
“狄娅族长，你知道黑雾对自愈能力的影响会持续多久吗？”她看向狄娅，眉头轻蹙着问，将关心体贴到极致。
“只要是被黑雾造成的伤口，无论等阶高低，身体的自愈都会受到影响。”
狄娅看向希曼，语气叹息：“希曼她作为族中巫医，从昨晚到现在已经尝试了各种办法，始终都无法驱散这些黑雾。我们也不清楚这种糟糕的状况还要持续多久……”
姜婳末眸光微凝。
失去自愈能力的兽人，在危机四伏的兽世确实寸步难行。
难怪，无论如何雪雁族都要留在斗兽城。
但还有一个关键问题，她必须弄清楚。
“堕落黑雾是兽神针对雄兽降下的惩罚，会对其剥夺等阶和兽形，沦为失去理智的陨兽。”
姜婳末若有所思地追问：“可你们身上的这些黑雾，除了明显阻碍了自愈能力之外……还有出现别的异常状况吗？”
一旁的巫医希曼见姜婳末好奇，也随之开口：“到目前为止，我们也只观察到对自愈能力的影响，其他方面暂时还没有发现……这也是让我感到不解的地方。”
姜婳末抓住关键：“因为这种黑雾与原本缠绕在陨兽身上的有所不同？”
“没错，像又不像。”
希曼肯定地点点头，继续说道，“我观察过，大家身上沾染的黑雾，从外表上看，与陨兽身上的并无差别。然而，当它作用在我们身上时，却并没有像陨兽那样，出现被黑雾吞噬心智与力量的可怕情况。”
“所有人都见过堕落黑雾的可怕，起初我们都很恐慌，但到现在，并没有产生更严重的伤害，大家才稍微松了心。”
显然，这黑雾在作用效果上确实存在明显的差异。
“或许，是那个能控制黑雾的兽人，能够驱使，却无法做到完全掌控黑雾的力量。”姜婳末陷入了沉思，一边思索，一边继续道。
“又或者，是因为兽神所设下的规则还在束缚着，使得黑雾哪怕受到驱使，其力量也无法对正常兽人造成伤害。”
希曼和狄娅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认同，纷纷点头。
“我们也有这样想过。”希曼回应道。
“但这所有祸事的根源，都得归咎于那群混兽！”
狄娅眼中陡然浮现怒意，一想到部落中见到的凄惨场景，想到母兽含泪的双眼，原本靠着忙碌与奔波好不容易压抑下来的情绪，再次汹涌起来。
“背叛兽人，与陨兽为伍！只要让我见到他，只要让我见到他，我一定要……”
“亲手杀了他！”
姜婳末静静看着她，那双眼中充斥着滔天的恨意，而这种眼神，姜婳末很熟悉。
异能训练营里，很多新进来的孩子里也有这种眼神。
训练营里是残酷的，但外面崩溃的世界，却远比残酷更残忍。
她沉默几瞬:“不管怎么样，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找到驱散黑雾的方法，保护好族里的大家。”
姜婳末转头，看向希曼，声音再次放轻放缓。
“曾经，我部落所在的巫医教过我一种方法，或许，能对溃烂的伤口有帮助。狄娅族长，希曼巫医，我能不能靠近仔细看看？”
希曼犹豫着看向狄娅，狄娅则又转头看了看那些受伤的族兽们。
姜婳末至始至终一脸真诚，这种善意仿佛从她身上自然散发出来，实在不忍心拒绝她。
“好。”狄娅最终点了点头：“黑雾不会传染，但是你还是要小心点。”她又对希曼嘱咐道：“你在旁边帮着她。”
狄娅被匆匆跑来的阿洛叫走了，姜婳末在希曼的陪同下来到一名受伤的雄兽身旁。
那雄兽捂着扭曲的胳膊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着，伤口处黑雾缭绕，腐肉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既然有机会靠近，那就要抓住机会。
姜婳末直接在他面前蹲下身，从腰间取出用兽皮缠绕的银追。
尽管刀身被兽皮覆盖，但尖端的锋利还是让希曼留意到这是一把骨刀。
希曼立即警觉：“婳末，你这是要？”
姜婳末忽而挑唇，却并不看她：“割肉。”
“等一下。”
希曼还没来得及阻止，姜婳末已经行动起来。手中的银追在黑雾弥漫的伤口处精准落下，触血的瞬间，就剜去了腐肉。
“啊——！”
雄兽的惨叫刚出口，下一秒就听胳膊处连着响起两声清脆的——
“咔嚓！”
“咔嚓！”
夸张错位的胳膊瞬间被接好了。
“嗷？！！……咦？！”
那雄兽突然愣住。
“……不、不疼了？”
他茫然地尝试活动起手臂，脸上痛苦的表情尚未褪去，震惊又浮了上来。
“啊！真的不疼了？！！”
！！！
希曼阻止的动作还停留在半空中，她同样瞪大了眼睛。
完全没料到这个看似柔软的雌性，手法竟如此老练利落。
姜婳末接好胳膊只是顺带的事，但转头对上希曼那震惊的眼神，又看到周围望过来的惊异目光。
她这才想起自己最初娇柔温柔的人设。
....
当即软了半边身子，她蹙眉转动手腕，柔软轻哼。
“哼刚刚太用力了。我柔弱的手腕，都扭到了呢……”
【十二: ?_? ...】
围观的兽人们集体沉默：“……”
有人默默看了眼雄兽粗壮无比的结实胳膊，又看了看姜婳末那截露出细白的手腕。
情不自禁发出感叹：“这柔弱的手腕……力量可真不错哈！”
另一个瘸着腿的兽人憨笑着：“雌性，你该不会是熊族的吧？看着瘦瘦小小的，力气倒是不小哈哈！”
姜婳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