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 章 再害怕也得硬着头皮往前骑
现在，娘去世走了，留下老家这一处大院子和九间大房子。哥哥们结婚后觉得拖家带口再跑回羊庄住很不方便，就都住在市里不回来。也就是林琳这个出嫁的闺女被冷海洋家逼得无处可去，也没有房子，只好暂住羊庄娘家。
每学期一开学，林琳就迅速进入忙碌模式。每学期的两头也就是开学报到和期末放假前一周，是班主任最忙碌的阶段。开学时的忙碌是学生报到，收假期作业、收学杂费、书本费、课间加餐费等各项杂事。这都是实实在在的事情，就能把班主任忙的脚不沾地，要飞起来。
后来的林琳老师才知道，那时的班主任的事情和现在比，简直是幸福的要死。现在开学比打仗还忙碌。全是一大堆上级发下来的形式，让班主任化身三头六臂，全科全能选手还忙不过来。
所以，每次的假期，林琳都不为自己吃胖几斤而担心，因为只要一开学，高强度的脑力和体力劳动就会迅速消耗掉那几斤肉肉，甚至还要再瘦掉一点。
那时开学时班主任代收各项费用是最费神的事，不仅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常常让班主任有苦说不出。收费时不光要每一项都给每个学生开好收据，关键是每一项都得保证账目无误，更得保证自己收上来的每一张钱都是真币！
那个年代，骗子主要还是造假，假币也比较多，普通人识别假币的手段又少。造假币的技术骗子一直在更新提高，而老百姓除了看就是摸，没有别的手段，常常会因为自己没识别出来而受损失。
收的假币面额小还好说，最多自认倒霉的骂两句骗子：“死全家！”但很多时候会收一些大数额的假币，这可就真是倒了大霉了。一天甚至一个月几个月都是白干了！这时，死的心都有了。
因此每次班主任只要收费，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收到假币。因为只要自己收到假币而没识别出来，会计用验钞机查验出来是要退回班主任的。班主任此时就像是拿到了烫手山芋。
面对会计退回来的假钱，班主任刚开始束手无策，也搞不清楚假币的主人，只有叫苦连连，自认倒霉，自掏腰包补上假钱数目。学校是不会为班主任买单的。
要不就说，人都是被骗精的！越被骗越聪明。如果大家都讲诚信，人自然心思就不会那么多，比较单纯，互相之间就不设防。但如果一个人被骗得次数多了，肯定就要想办法应对，处处设防，心眼慢慢就变多了。
后来，班主任们就想各种办法减少收假币的可能。简单粗暴往往最有效。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在钱上写上钱主人的名字。每次收费时，班主任告诉学生在要上交的每一张纸币上都写上自己的名字，告知他们，如果学校说是假币给退回来了，那这张钱上是谁的名字谁就得回家换张真币。
这个办法很好地保护了班主任的利益，减少了老师们收到假币的可能性，收到大家的欢迎。可是学校却受到了银行的指责，说是在人民币上写字是违法的。但班主任们也很委屈，很无奈：“如果不让学生写上名字，我又没办法识别假币，收到假币怎么办？不能总让我赔钱吧？要不你们也给我配个验钞机？要不你们就认了！”
让银行认了假币，那是不可能的！给每个班主任配验钞机，更是不可能的事，谁出钱呀？。最后只好不了了之，银行继续谴责老师的做法违法，老师们继续让写名字。这个现象一直到前几年，彻底使用网上支付，让学生家长自主网上缴费才消失。班主任们当时都兴奋地大呼：“啊！终于解放了！再也不担惊受怕了！”
各项费用收完了，各种课本和作业本的领取发放又是一大项工程。中高年级还好点，班主任一本本数好，力气大的男生们就能一趟趟搬回班里，等班主任回来发放。低年级的学生小，积极性倒是非常高，一说干活跑的比谁都快，争先恐后。可是搬书本这种重体力活他们就干不成，就得班主任亲自一趟趟来回跑着搬回教室。
这两项大工程完成后，其余的诸如上报报到人数、领取劳动工具、打扫卫生、布置教室办黑板报、组织学生参加开学典礼等等，就都是小事，毛毛雨啦！
今天开学第一天，等忙完这一切，把手里布置黑板报的粉笔放下，林琳抬头望向窗外，发现天已经快黑了。她忽然想到冷海洋讲的那两个穷凶极恶的歹徒还没抓到，心里顿时慌张起来。
这时的校园里，除了班主任还在忙，其余老师都已下班回家了。昏暗的暮色里偌大的校园显得更加冷清诡秘。
林琳想想还得骑八里多地才能回到羊庄，到家肯定天就黑透了。这一路不光是走市内的路，还有一大段野外的的路，虽说也是大马路，但毕竟没有路灯，人相对比较少。林琳有些害怕，就赶紧去门岗给冷海洋打电话。
接电话的人说，冷海洋又下去排查走访了，还没回来。林琳一听慌了神，不知冷海洋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所里，自己也没法等他。于是丢下电话，急急忙忙骑车风驰电掣往羊庄赶。她就知道靠冷海洋是靠不住的，他那工作没个准。
幸好这个时候天还不算太晚，路上还有不少骑车匆匆忙忙赶路的人。林琳不敢大意，也不敢松懈，脚不停地使劲蹬着自行车，奋力往前骑着。她知道越往羊庄走路上的人会越少。特别是过了李庄那个北坡，这时候人就不多了，那一段比较令人担忧。
林琳只顾呼呼蹬着车子往家骑，没太注意路上的人比以往少，骑车回家的人更是行色匆匆。一旁的门面亮灯的也不多。她这是一门心思着急的是：一会儿到了南大坡时怎么办？那么高那么长的坡！
羊庄周围有两个大煤矿，矿上的人员复杂，大部分是外地来这里采煤的临时工，而且基本全是单身汉。即便不是有这两个杀人狂在，人少时或天一黑，妇女儿童也很少出门走夜路。以往也出现不少人烟稀少时，被那些心怀不轨的单身采煤工趁机作案得手的事。
娘从前在生产队上班时，如果是远点的去地里干活，一般队里是派三五个妇女结伴干活，天不黑就要求下班回村。偶尔哪个妇女落了单，那就非常危险，因为谁也不知道哪块儿地里藏着一个虎视眈眈的坏蛋矿工。当然，也不是每个矿工都是包藏祸心的。
现在，天越来越黑，路上的人越来越少，林琳越往前骑越担忧、害怕。可自己又别无退路，再害怕也得硬着头皮往前骑。想到前面那么大的坡，自己肯定得下车推着走，林琳心里一阵紧似一阵。
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果然，一到北面的李庄坡就极少见到行人和骑车的人了，汽车本来就不多。林琳心急火燎地蹬呀蹬呀，使出浑身的劲向前骑着，汗湿衣背也顾不上了。
林琳知道，李庄坡这里没见什么人，前面桥上和南大坡上的人肯定也同样稀少。坡两边的人行道上行道树又高又密，两边也没有市里道路上的街灯，如果有人走在坡两边的里面，外面大路上基本看不清。
林琳埋头往前骑，背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她这时顾不上那么多，反正夜色掩护下，谁也看不见好看不好看，狼狈就狼狈吧，管不了那么多，安全到家比什么都强。
没有丝毫减速，林琳终于骑到了南大坡下。林琳在下北坡时特意没降低速度，依靠惯性，林琳知道最开始上坡是比较容易的，还能冲上南大坡一段距离。于是，她就没有松劲，继续像风一样往上冲。她期望自己能往坡上骑得更远一些。
还不错，林琳靠着毅力和好体力，一路骑车骑到了半坡才觉得很吃力，脚蹬子难以蹬动。她俯下身子竭尽全力踩着车蹬子，紧紧握着车把的双手手心里满是汗津津的。尽管每蹬一下都十分困难，林琳并不敢轻易放松下车，依旧踩啊蹬啊！
此时南大坡上前无往者后无来人，只有林琳一个年轻姑娘在七扭八歪地费力蹬着自行车往坡顶爬。她心里的那个害怕和焦急呀！
林琳一心想着怎么继续骑上去而不用下车推着走，就拼命地蹬着。可是，即便她再奋力，毕竟体力有限，骑到大坡上半部分时，林琳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
“你不要那样硬往上骑！越到上头越困难。现在路上没车，你和我一样这样‘之’字骑！”就在她想认命的放弃时，忽然听到后面有个男的声音喊道。
林琳听了，心里一激灵，腿一抖，吓得差点踩不住车蹬子，心想：“坏了！遇上坏人了！他追上来了！”她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想喊救命。
不知怎么脑子又忽然一想，自己教的课文《挑山工》里面的挑山工为了上泰山容易些，就是走的“之”字路线呀！对呀，自己怎么把这个好方法忘了？平时还这样骑过的。看来后面这个人不是什么坏蛋！
想到这里，林琳紧张的心放松下来，对后面大声回应到：“好的！谢谢你！”说完便向斜上方骑去。同纬度骑行比爬经度果然轻松！
因为有了人作伴，虽然两人之间离得有距离，也互相不认识，但林琳知道他不是坏人，此时便不再害怕，精神一轻松，力气也仿佛又回到了身上，脚下似乎也有了劲儿，车子蹬起来也轻了不少。
终于，林琳没有下车，一路竭力骑上了南大坡的坡顶。前面一片光明。
林琳这一下更不害怕，眼前还是宽阔平坦的大马路，但街道两边有了路灯。两边的路灯虽然并不那么明亮，但看清楚事物还是没问题的。加之行人多起来，羊庄近在咫尺，离自己家就不太远了。
林琳感激又兴奋地朝后面大声喊道：“谢谢你！走了！”不等听到后面人的回应，便轻松愉快地向骑去。毕竟自己还是不了解那个人，还是小心为妙。
当林琳终于骑到家门口时，身上被汗浸湿的衣服也被干燥的夜风吹干了。院门锁着，黑暗中林琳打开锁进了门，又迅速锁上，这才安心地推车走进院里，大大地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安全回来了！”有了一种历经艰险后的轻松和快乐。
等林琳吃完饭收拾好，坐下来准备看会儿电视缓解一下紧张了好久的神经时，一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林琳由于高强度劳累了一白天，刚才回家又用尽全力、精神紧张地骑了半个多小时车，这时完全放松下来，没看几分钟电视节目，她很快便觉得困意难敌。
林琳起身关了电视，关好灯，锁堂屋门时听见大门响起来。她知道，厨师小李回来了。
最近这几天，小李每天都不是一个人回来，每天都是和那个女的同回同走，晚来朝走，同进同出形同夫妻。外人不知情的，以为他们就是一对恩爱甜蜜的小夫妻。
林琳此时已经见惯不怪了，看见就如同没看见。又不是自己的丈夫，自己能如何？再气愤，再看不惯，与自己关系也不大。别说不是自己的房子，即使是，自己也干涉不了。只是一想到小李的妻子春艳，林琳就为春艳感到不平，觉得春艳的付出不值！
林琳睡到半夜时分，被“砰砰”的拍门声惊醒。她吓得心咚咚地蹦，定住神听了半天，终于确定是冷海洋回来了，在门外喊自己：“琳琳，开开门！”
林琳惊喜地急忙拧亮台灯，踢着鞋跑去打开屋门。果然，门外站着的是冷海洋！
“海洋？不是说以后晚了你就不要回来了吗？多危险呀！你怎么又回来了？”林琳心疼地埋怨冷海洋。
“嗯，没事，不怕。我回来，一来是下午我没接到你电话，小蔡告诉我你来电话了，不知道你有什么事？二来有点事我要告诉你。”冷海洋语气严肃，一脸凝重地走进屋里。
“什么事？看你脸色这么难看！”林琳关上门，好奇地跟在冷海洋后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