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芸觉得，沈栗这小妮子虽然心眼少又看起来憨憨的。
可论起评价人，绝对是一针见血。
记得有次网剧杀青，当晚剧组聚餐，投资人也过来了。
沈栗把人看清楚后，拉着她开始蛐蛐：“这人看起来跟骷髅架子差不多，是不是滚被单滚多了。”
后来这话被人录了音放到网上，引起网络风暴。
那位投资人名声很好，不仅乐善好施而且是个宠妻狂魔，每隔一段时间他会在网上分享一段和家人相处的时光，引人歆慕，当时还引发了一场晒图宠妻潮。
事件发生后，有网友爆料，他之所以突然暴瘦是因为生病了，并贴出他去看诊的照片，结果被一个不知名的小糊咖泼脏水。
当时，全网网友都在声讨，让沈栗公开道歉并宣布从此退圈。
就连张芸都做好了再次失业的准备。
没几天，事情来了个大反转。
一男大学生实名举报，说该投资人以资助的名义，并在已知携带hIV病毒的情况下对他实施了侵犯。
男大学生确诊后，他的父母羞愧做人，在老家喝农药死了，他也被学校开除，曾经的努力功亏一篑。
因事情过于离谱加上现在的人过于大胆，又或者是投资人的形象过于正面，当时的舆论更倾向于是男大学生贪得无厌，故意设计陷害投资人。
结果第二天，投资人妻子下场打假，直接晒出两人多年前的离婚证，并附带上投资人当时的检查报告，hIV阳性。
后来投资人被捕入狱，网友感慨人不可貌相。
他们还把沈栗的锐评重新翻出来，当时还给她取了个外号。
“沈算子”。
张芸自知，这里面少不了商家人的推波助澜，毕竟像坐到投资人那个位置，手底下多多少少都沾染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别人不去细查，或许还能再蹦跶几天。
一旦惹了不该惹的人，从云端坠入泥潭，不过一瞬间的倾覆。
而沈栗，就是那个他不该惹的人。
这么一想，小姑娘是真心不喜欢这两人啊。
张芸手指搭在平板上，指尖刚好落到那两人的名字上。
丰澍，殷洛洛。
就是不知道他们的结局又是如何的走向。
郑惠忆受够了永远被张芸踩在脚下的感觉。
明明是她的艺人说错话，她却跟无事人一样，搁这看热闹。
明明是她的艺人被骂了，她却要被网友嘲讽，被张芸看笑话。
凭什么。
这究竟是凭什么。
郑惠忆一巴掌拍下来，桌上的物件都被她震三震：“我告诉你，你要是管不好你家艺人那张嘴，我倒是不介意替你管教管教。”
张芸长腿一翘，靠在老板椅上，眼睑半睨：“喔，那我倒好奇，你要怎么替我管教了？”
郑惠忆不能自已往后退了一步。
她明明是站着的，为什么还会被坐着的张芸压一头。
不行，不能怂。
反正张芸看不见，郑惠忆踮着脚尖，自己给自己加了点身高，用身高压人。
“你进宸西也三年了吧，该不会不知道，公司最忌讳旗下艺人有内部矛盾。”
“我要是告到戴总那去，你说，戴总是帮你还是帮我？”
郑惠忆是觉得，以殷洛洛目前的势头，加上一个月后要拍的新戏，咖位绝对够她飞升。
反观沈栗算什么东西，整日只会营销那张脸，钱倒没赚多少，还要公司帮着倒贴撤热搜。
只要公司领导人不瞎，都知道该怎么选。
张芸仰着头，半睨的眼眸一下子被撑老大，就这么盯着郑惠忆看。
她认真的？
还以为她能想出什么绝世好招。
结果，就这？
张芸清清嗓子，“咳咳，那个你知道你现在特别像什么吗？”
郑惠忆：？
这反应，有点不对劲。
张芸也没打算让她回答，径直走到养生壶前，给自己倒了杯菊花茶润一润。
天气干燥，还是要多喝水润润喉，说话才会好听。
“就是那种，明明是她自己主动找架打，结果打输了，哭着跑去找老师告状的，小学生。”
郑惠忆顿时语塞：“你、你骂我？”
这是拐弯说她幼稚？
张芸连忙摆手，“我这只是打个比方，就好像我家小朋友，把人形容成狗啊大妈啊一样的道理，就是一种名为比喻的修辞手法。”
“哈~”郑惠忆直接被气笑了，一直在那里“你你你”，就是“你”不出来。
张芸指了指壶里的菊花茶，“要不要给你来一杯，润润喉，然后接着说？”
这人，简直没把她放在眼里。
郑惠忆憋了那么久，最后只憋出一句：“我周一就上十六楼找戴总，咱们走着瞧。”
然后麻溜滚了。
张芸耸着肩，夹起嗓子，模仿刚才郑惠忆说话的声音，“我呃周一就上十六楼找戴总，咱们走着瞧。”
“有毛病。”
在家遛娃的戴丞志连打好几个喷嚏。
“是不是感冒了？”妻子关切问道。
戴丞志摇摇头，“估计是这几天天气转变得太快，有点没适应，没事。”
转头又去逗闺女。
郑惠忆果然信守承诺。
周一一大早就上十六层敲开总裁办公室的门。
据当时的值班人员说，那半个小时里，全是戴丞志咒骂的声音，比张芸骂的还脏。
郑惠忆是半个音也不敢吱。
一切都是后话。
郑惠忆走后，张芸拿出手机上网搜索，完了让小钱过来找她。
“芸姐，你找我？”
张芸一改刚才调侃神色，表情严肃。
“最近沈栗那边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小钱摇头，“没有啊，下一部电视剧还没有确定下来，这些天就只是拍了些广告，都是之前敲定好的，还有就是《限定周末》。”
“就这些，没有了？”
“没……”突然想到什么，小钱立马闭嘴，不说了。
张芸把手机扔桌上，两只手交叉胸前，什么也没说，就这么静静看着她。
小钱觉得，办公室里的气压顿时低了不少。
她给忘了。
张芸在业界可是以雷霆手段着称，她这是跟在沈栗身边太久，忘记眼前这人曾经是圈里赫赫有名的女魔头。
“就是前段时间铂湾的房子出了点问题……”
小钱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部交代清楚。
“所以……”染了红色甲油的美甲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
张芸沉着声，让人听不出情绪：“沈栗现在和这个姓陆的住一起？”
小钱往桌上的手机看过去，上面定格了一张照片。
是今晚直播时，沈栗踮着脚尖贴着陆斯北耳朵窃窃私语那会儿。
“……是的。”
又是良久的沉默。
“知道了，你先出去。”
“还有，今天的事，别跟沈栗说。”
小钱点头，出去的时候顺带把门关上。
张芸看着那张照片，拨通了某个电话。
“商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