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惜把林北征吓的话听进了心里。
这几天里她都在思考这件事情，一直到元旦前夕。
官司断干净了，白申西和周吟樟获罪，判定鹿呦呦无任何抢占劳动成果的罪名。
奇怪的是柳家甚至连跟这件是事情从头到尾都无关的人都来了，但柳决明却没来。
锤子落下的时候，顾清尘紧紧握着奉惜的手，奉惜习惯性地看向自己的周围，发现少了柳决明的身影。
开庭三个小时，她才注意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周围人的欢呼声就淹没了整个法庭。
不知道为什么，奉惜觉得心里缺失了什么一样，感觉很难受，空落落的，先是丢了什么东西一样。
以前，每次遇到什么难事，柳决明总是在她身边，提供意见，分析局势，一下子不在了，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尤其是像现在这样，她还在犹豫要不要这个孩子。
才发现柳决明是在扮演一个人生导师的角色。
回去的路上，奉惜坐在顾清尘的旁边，他很小心避开奉惜的小腹，甚至后排的安全带，都换成了孕妇专用的绑腿式。
但是奉惜并没有注意到，因为她的心思全都在留不留这个孩子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清尘才说话：“叶清和已经获罪，叶家要保护她，我爸这次不会再偏袒她。”
奉惜茫然的点点头，心里翻起一阵苦涩，其实她不想让叶清和坐牢或者怎样，只是想叶清和离她远远的，不要再找事，尤其是不要碰外公。
但是叶清和就是要跟她作对。
在奉惜有限的人生观里面，进了监狱，一个人的前半生基本上就划了叉。
“她会坐牢吗？”
顾清尘注意到奉惜的低落，“会。”
奉惜睁开眼睛看向顾清尘，眼里含着细碎的光，整个人带着一点点破碎感。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顾清尘却没有回答，而是说：“孕妇的情绪会受到激素的影响。”
奉惜看着顾清尘愣了一下，她知道，只是没想到。
顾清尘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叶清和一定会坐牢，让奉惜不要心软。
她苦笑：“我知道。”
顾清尘把人揽进怀里，让奉惜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伸手轻轻摩挲奉惜的手指。
他经常这个样子，因为这样会让他感到平静。
“奉惜，你现在的名气很大，很多人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妻，间接原谅了周氏养出周吟樟这个叛徒的事情，所以周氏这次基本平安渡过了，还得感谢你。”
网上对这次的事情众说纷纭，但是对奉惜的评价却是一边倒的夸赞。
奉惜的摸着自己的脉搏，心不在焉。
浮浮沉沉，这些舆论无论好坏，对她都没有影响。
手指上滑过脉搏，这孩子长得倒是很健康，昨天产检的时候，已经长出了小心脏。
顾清尘很开心，但是不知道奉惜想不想要这个孩子，所以不太敢表现得太开心。
奉惜忽然伸出手腕，“顾先生，你还知道脉搏在什么位置吗？”
顾清尘笑了笑，“当然知道。”
“那你摸摸看，什么是喜脉。”
顾清尘的手指覆上奉惜的脉搏。
跳如滚珠，接连不断。
现在不是一个人的心在跳，而是两个不一样的心跳如影随形，连接不止，如珠走盘。
顾清尘意识到之后，猛人睁大眼睛，“跳得很快，像一根珍珠项链从手指中间滑过，很清晰的感觉。”
奉惜笑着点点头，“这就是喜脉。”
“怪不得叫喜脉，跳得的确欢快。”
“所以，你希望它是男是女？”
顾清尘愣了一下，问：“你想生下来？”
奉惜重重地点头，这个问题她已经思考了太长时间。
她知道，可能是激素在控制着她的思想，但正如林北征所说，现在这个时间正合适。
顾清尘脸上的欣喜根本就藏不住，他想说话，却发现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路，只能呜呜咽咽地说不出话。
“我曾经的梦想，就是钻研中医，赚钱给外公养老，后来在外公的身上，我学会了很多，其中就包括苦心孤诣地钻研，所以未来一定会走上不同的道路，可能跟其他中医不一样，可能很难走，但是我就是想走。”
顾清尘紧了紧眉，“你想走什么样的路？现在的名气都不能支持你简单地走下去？”
奉惜不知道这条路算什么，或许用苦行僧来形容更贴切。
她不想为了赚钱瞎开药，虽然一人一方的不适合主流市场，但是总要有人坚持下去，就算被同行其实她也无所谓。
有时候真的，明知道这是一条走到黑的路，但就是想走下去。
无关鲜花和掌声，无论轻松与否，心之所向，就是一点都不动摇，就是要坚持下去，直面黑暗与光明，不论得失。
“我想一条路走到黑。”
奉惜的眼神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
顾清尘抬起手想摸摸奉惜的头，到半空中又落了下来。
“所以这跟要不要这个孩子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要走的这条路，不好走，所以需要一个强大的后盾，以后我的时间会更重要，每一个阶段都至关重要，所以现在就是最合适的时间。”
“强大的后盾是指什么？”
奉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养孩子，请月嫂保姆家教，全都是你的，我只管生，没时间养。”
原来是这个意思，顾清尘立刻松了一口气，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来。
“你说这么多，我还以为你要交代什么遗言，吓死我了。”
奉惜推了推顾清尘的手臂，“你快回答我，到底行不行？”
“行！你说什么都行，都依你。”
顾清尘伸出三根手指，“奉惜，我发誓，我绝对都听你的。否则的话，就天打雷……”
他的话还没说完，奉惜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很郑重地说：“顾先生，注意避谶。”
顾清尘的眼睛笑起来很漂亮，深邃清澈，像是藏了整个夜空，星光交相辉映般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她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躁动，抬头吻住手心下面温柔地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