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远方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抬眼看向他,问道:
“当初他们投了多少钱?现在又想带着多少钱走?”
房伟明被问得一怔,这个具体数字他一时还真答不上来,有些支吾:
“这个……大概……三千万左右吧?具体得查当时的协议……”
董远方看他这副模样,心中了然,直接点破:
“房市长,连对方投了多少钱、想带走多少钱都没搞清楚,就跑来跟我哭穷?我看,鑫海未必是真想撤资,更像是试探,或者想坐地起价。不过,前提是,他们得能证明,当初投进去的那三千万,是他们自董远方顿了顿,声音冷了几分:
“我倒是听说,那笔钱的来源很有问题,很可能是一钢厂老轧钢车间那块地,被他们违规抵押给银行套出来的三千万!现在一钢厂的账正在被省里彻查,那块地到底属不属于鑫海,产权是否清晰,都还两说呢!”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在座的几个人瞬间都傻眼了。
他们没想到,董远方只去过化州重工一次,竟然把背后的资金脉络摸得如此清楚透彻,直指要害。
“房市长,退一步讲,”
董远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逼视着房伟明:
“哪怕那三千万真是他们自己的钱,我现在也希望他们能主动退出来!”
他起身从文件柜里抽出化州重工集团的详细资料,递给房伟明:
“你看看,北方这么多港口,需要多少龙门吊、港口机械?你们化州重工才供应了多少?守着唐海港这么好的出海口和唐海这座钢铁城市,原材料和市场近在咫尺,却根本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产业优势和规模效应!我建议你们,把眼光放长远一点,主动去跟国内外行业领先的大公司接洽合作,引入先进技术和管理,别总是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故步自封!他鑫海想退出,有的是人想进来。”
房伟明被说得面红耳赤,讷讷地接过了资料。
其他人见状,心里也开始打鼓。
他们此行,多少都受了常务副市长万洲或鑫海集团董事长万鑫的暗示或委托,本想联合起来向董远方施压,让他知难而退,维持现有的利益格局。
没想到,打头阵的房伟明第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还被狠狠地将了一军。
董远方不再看他,转而将目光投向西亭县县长卢季阳,语气听不出喜怒:
“卢县长,你们西亭县那个吴金水的事情,你清楚吗?”
卢季阳心里咯噔一下,硬着头皮点点头:
“听……听说过一些,不过那都是好多年前的老黄历了。”
董远方继续追问,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吴金水进去的时候,你已经在西亭县工作了吧?”
卢季阳的神情明显紧张起来,他今天本不是来谈新晨水泥厂和吴金水旧案的,但董远方直接点名,他不能不答:
“是……我当时是西亭县的常务副县长。”
“那你回去之后,好好关注一下这个案子。”
董远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斤:
“一个大活人,怎么进去不到半年就没了?还有,如果他名下的产业是合法的,怎么会轻易落到鑫海手里?如果他的家业不合法,涉及违法犯罪,政府当时为什么没有依法查封、没收,反而让鑫海接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