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过后,都城的风带上了凛冽的寒意,贫民窟的屋顶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百姓药圃的草棚里却暖意融融,炭炉烧得正旺,架子上整齐地码着密封好的药材,墙角堆着新劈的柴火,空气中弥漫着红景天与松木混合的香气。护苗队的百姓们正忙着将药材分装成“冬防药包”,准备分发给老弱病残,让大家能安稳过冬。
淑妃裹着件半旧的灰布棉袍,正和王寡妇一起清点药材。王寡妇如今在医站帮忙抓药,手法已十分熟练,手指在药包上快速划过,嘴里念念有词:“张大爷家要两包红景天,李婆婆家加一包沙苁蓉,她总说腿冷……”
“记得给城西孤儿院多留十包,”淑妃叮嘱道,“那里的孩子多,冬天容易染风寒,红景天茶要每天给他们泡上。”
王寡妇点头应下,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娘娘,这是俺给您做的暖手炉套,用去年的旧布改的,里面塞了碧玉莲的绒毛,暖和得很。”
淑妃接过来,手感柔软,上面还绣着朵小小的红景天:“真贴心,比宫里的锦缎套子暖和多了。你如今不仅会种药材,针线活也这么好,真是越来越能干了。”
王寡妇的脸颊微红,低头继续打包:“都是跟着娘娘学的。您总说,日子是过出来的,不是等出来的。俺现在信了,只要肯动手,啥日子都能过好。”
草棚外传来马车轱辘声,李木匠赶着辆板车进来,车上装着十几个新做的木箱。“淑妃娘娘,这些箱子是装药材的,”他跳下车,拍了拍箱子,“俺刷了三层桐油,防潮防冻,能把药材送到北疆去。木合大人派人来说,那边的牧民冬天缺药,让咱们多送些红景天过去。”
淑妃走到车边,看着箱子上雕刻的花纹——竟是药圃的全景图,从春耕到秋收,栩栩如生。“李大哥这手艺,真是绝了!”她由衷赞叹,“北疆的牧民见了这箱子,定会喜欢。”
李木匠嘿嘿一笑:“俺想着,这箱子不光装药材,还能让他们看看咱们药圃的样子。等开春了,俺跟送药的队伍去趟北疆,教他们种红景天,让药材在那边也扎根。”
正说着,狗剩带着几个孩子冲进棚子,手里举着张皱巴巴的纸。“娘娘!您看这个!”狗剩把纸递过来,上面是幅涂鸦,画着药圃和一群笑脸,旁边歪歪扭扭写着“百姓药圃,天下无病”。
“这是学堂的先生教俺们写的,”另一个孩子抢着说,“先生说,咱们的药圃故事,要写成书,让万国的人都知道。”
淑妃摸着画纸,心里暖暖的。她想起年初时,这片土地还光秃秃的,如今不仅长满了药材,更在孩子们心里种下了希望的种子。这或许就是最珍贵的收获——比任何药材都长久,比任何银子都贵重。
午后,陈松和周医官带着几个医童来药圃,说是要挑选优质的红景天根茎做种。“今年的红景天品质极佳,”陈松拿起一株根茎,对着光查看,“可以选出五十斤做种根,明年分发给各州府,让他们也学着种。”
周医官补充道:“太医院已经下文了,明年要在全国推广‘百姓药圃’模式,让每个郡县都有自己的药圃,既解百姓缺药之苦,又能帮大家增收。”
淑妃听得心头一动:“那咱们的护苗队,是不是可以去各州府当师傅?张大爷种红景天有经验,李大哥会做储药箱,王寡妇熟悉药材用法,大家都能出份力。”
张大爷立刻响应:“俺去!俺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去给年轻人讲讲草木灰施肥的法子,保证他们的红景天长得比咱们的还壮!”
“俺也去!”李木匠拄着拐杖,眼里闪着光,“俺不光教做箱子,还能教他们编滴灌竹筒,省钱又实用。”
王寡妇也鼓起勇气:“俺……俺也想去,教她们认药材,做药膳,让更多女人能靠自己的本事过日子。”
淑妃看着大家踊跃的样子,忽然觉得,这药圃早已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一群人的牵挂,一份跨越地域的责任。就像红景天的种子,总要随风飘散,在更广阔的土地上生根发芽。
傍晚时分,夕阳将药圃染成金红色。淑妃站在田埂上,望着翻耕后的土地,虽然光秃秃的,却藏着来年的希望。张大爷在给土地施冬肥,李木匠在修补栅栏,王寡妇带着孩子们捡拾遗漏的药材,每个人都在为明年做准备。
“娘娘,该喝药了。”阿依莎端来碗红景天茶,热气氤氲了她的眉眼,“皇后娘娘派人来说,让您天冷了多保重,别总在药圃待着,当心受冻。”
淑妃接过茶碗,暖意顺着喉咙淌下去:“告诉皇后娘娘,我在这儿挺好的。你看这土地,看似萧瑟,底下全是劲儿,等开春一化冻,就全冒出来了。人也一样,心里有劲儿,就不怕冷。”
阿依莎看着她眼中的光,忽然明白,淑妃早已不是那个需要帝王怜惜的深宫女子。她在这片土地上找到了自己的根,活得比任何时候都扎实、都明亮。
夜幕降临,药圃的灯亮了起来,像茫茫夜色中的一颗星。淑妃坐在炭炉边,看着账本上的数字,想着孩子们的画,听着棚外的风声,心里一片宁静。她知道,属于林羽与三千嫔妃的故事,在这个寒冬的夜晚,又写下了温暖的一笔——关于分享,关于传承,关于一颗种子如何跨越山川,在无数人心里开出希望的花。
而这,或许就是林羽想要的天下——不是疆域辽阔,不是万国来朝,而是百姓安康,药香满途,每个角落都有温暖,每个心里都有希望。
夜风穿过棚子,带来远处的犬吠和近处的虫鸣,与炭炉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关于坚守与希望的歌谣,在寂静的冬夜里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