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决绝的一番话让裴敬川的心中更是一凉，但姜虞月却并未因为他的反应便止住话头。
“我先前便早已同你说得明明白白，我和你之间是不可能的。”
姜虞月声音不大，语气却是格外冷冽，“即便没有当初的谢云齐、没有宋惊澜在其中横插一脚，我和你都不可能有夫妻的缘分。”
说到这里，姜虞月看向他的眼神又多了几分讥讽，“现下裴公子大言不惭的向我许诺说可以帮我做戏，莫非是忘了当初你提出让伯父伯母向我家提亲的时候，他们是如何轻蔑于我的家世了吗？”
“裴公子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主，还是不要在这里幻想什么英雄救美的戏码了，即便我真同你结亲，那裴夫人裴老爷乃是最瞧不上我这等商贾之女的，裴公子对爹娘毕恭毕敬丝毫不敢违逆，又如何能护得住我？不叫我受委屈？”
如此一番尖锐的言辞让裴敬川彻底说不出话来，半晌后，只苦笑一声，“你果真还在怪我……”
见得他如此优柔寡断的模样，姜虞月心中躁意更甚，实在是不愿再与他多说，拿起帷帽便重新戴回了头上。
“若是裴公子当真为我好，那就不要在拘泥于这些凡尘往事了，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还是不要再来往了为好。”
丢下这话后，姜虞月作势便要开门离开，而裴敬川则是又再度叫住了她。
“等等。”
裴敬川似有些失魂落魄，怔怔的盯着姜虞月，颇为艰难的吐出了一句话。
“我只想再问一句，这么多年以来，你……你可否心仪过我？”
裴敬川的眼神中几乎带着几分哀求的意味，尽管他如今这模样瞧上去有些可怜，但姜虞月并没打算再让他心存任何念想。
“不曾。”
这个回答说得毫不犹豫，姜虞月的双眼异常冰冷，而裴敬川听得这话，却是深吸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
裴敬川扯出来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语气也隐隐带着几分颤意，“那便祝……姜姑娘万事遂顺。”
姜虞月注意到了他在称呼上的改变，神色微微一动，却并未多说什么，只淡淡道，“多谢。”
说完这话她便迈步走出了房门，裴敬川一声苦笑，将桌上两杯酒一饮而尽，而后又同样走出了房间。
姜虞月想着方才他所说的那些，料想他也不会再度纠缠自己，心底里多少是放心了些许，不过当她刚走到同福客栈外头，一个小人陡然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娘亲！”
姜虞月低头一看，果真是她的墨儿，而姜桓曦则是站在一旁，有几分无奈的看着他。
姜虞月见着姜启墨竟然一下子就将自己认出来了，不由得有几分讶异，便蹲下身来逗了逗他。
“你这个小孩，我戴着帷帽，你怎知道我是你的娘亲？若是叫错了人可该如何是好？”
“我才不会认错。”
姜启墨的头在姜虞月身上蹭了蹭去，“娘亲蒙了脸墨儿也能认得出！”
如此撒娇之言让姜虞月宠溺的捏了捏他的鼻子，而这亲昵的一幕落入了后头走出来的裴敬川眼里，则是让他直接呆愣在了原地。
他是经常行走在御前的人，对于如今万齐的帝王的长相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而眼前这个唤姜虞月为“娘亲”的孩子，分明和当今圣上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且估摸着这孩子的年岁，原来他们早早的便已经……
虽说已经决意将姜虞月放下，但裴敬川着实是没想到她竟然和那位发展到了如此地步，就连……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
还是姜桓曦率先注意到了裴敬川的神色，他也清楚此人是认得宋惊澜的，心中立刻暗叫不好，赶忙上前一步挡在了姜启墨的身前。
“阿曦，不必遮掩。”
姜虞月也看到了裴敬川，语气竟是格外的平静，毕竟她不可能一直让墨儿易容，裴敬川迟早都会知道这件事情的，实在是没有必要瞒着他。
听得这话，姜桓曦才缓缓放下警戒，而姜虞月则是轻轻一笑，弯下腰将姜启墨一把抱起，动作温柔又娴熟，她抱着孩子一同上了马车，而后又朝着姜桓曦招呼了一声。
“阿曦，一起回家吧。”
姜桓曦闻言，却有些不自觉的回头打量了裴敬川两眼。
这些年间裴敬川倒是没少往姜家来，虽说姜桓曦最初也起过撮合他和姐姐的心思，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算是看清此人并非良缘，因而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朝着裴敬川略拱了拱手，礼节性的告别过后，便也跟着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一路朝着姜宅而去，虽说如今婚事都有条不紊地准备着，但姜桓曦的心中实在是有着几分不安。
“姐，京城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能有什么动静。”
姜虞月倒是格外的云淡风轻，捏着怀中姜启墨的小脸，“京城远在千里之外，即便他星夜赶路，也是没办法赶上的，只要我和元哥哥拜了高堂，那我便是有夫之妇，他堂堂莫非还要做出强抢妇的事情来？”
虽说姜虞月说得笃定，但姜桓曦还是没办法完全放心，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娘亲是不是再过两日便要穿祖母准备的那一身嫁衣了？”
姜启墨眨巴着眼睛望向他，看起来倒是比姜虞月还要兴奋一些，“那件衣服好看，若是娘亲穿在身上肯定是全天下最漂亮的新娘子！”
如此一番话倒是让姜虞月眉头一扬，本以为她的墨儿会对于自己同他人成亲一事有所芥蒂，可如今看来他倒是欢欢喜喜的接受了此事。
不过这样也好，也多亏当初宋惊澜没有同他过多接触，不然的话若是这孩子闹腾起来，倒还真不好收拾局面。
“就你油嘴滑舌。”
姜虞月弯起指头在他的鼻梁上刮了刮，“那一会回去娘亲就先试穿给你看，如何？”
姜启墨连连点头，倒是一口就应了下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