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
平湖街一家牙科诊所内,李哲已经躺在了手术椅上。
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眼镜哥,提醒李哲该放下手机开始了。
李哲此刻疼的龇牙咧嘴的,他边让眼镜哥等半分钟,边给厂里刘昊铭发着消息,说自己在拔智齿、让对方上午把厂里管着点。
刘昊铭回复“oK”之后,他这才开始放心的接受手术。
也是从这一刻起,他的噩梦开始了。
男医师注射麻药后,手术刀、钳子、锤子、凿子、牙科电锯等十八般兵器齐上阵了。
一通操作后,这家伙暂停下来,抹着额头的细汗告知李哲:你这颗智齿长得太奇怪了,尾部左扭右拐的都快缠住牙神经了,处理起来很麻烦耗时,很有挑战性,麻药得加量,得加钱。
李哲感觉自己是被坐地起价了。
但他这会儿,嘴里要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牙齿被锯开后的那股子焦糊味,都窜进了鼻子里,他只想赶紧拔完牙走人,然后去买点胃疼药。
已经成了人家砧板上的羔羊,他压抑着心里的不满,直勾勾盯着居高临下俯视他的白大褂眼镜哥,在快速寻思该怎么办。
任人宰割?还是直接走人换一家?
眼镜哥见他迟迟不点头,应该是看出了他的顾虑,立马表示,“帅哥,你放心,我这里收费很透明的,再说我也不会诳你。
等下牙齿拔下来你可以看嘛,处理起来真的很麻烦的”
李哲感觉有道理,他爽快点头,医师立马又给他来了一针更贵的麻药,随即继续“刀劈斧凿”了。
一个多小时后。
临近中午十二点,李哲终于从手术椅上下来了,看着手术盘里那颗尾巴成不规则螺旋状的智齿,他确信医师确实没忽悠他,便爽快结了账拿着药走人了。
一颗小小的智齿,处理起来竟然花了两三个小时,用掉了他近两千块,太吓人了,他大学那会儿在校医室拔智齿,加消炎药也才花了三四十块钱。
半小时后。
李哲捂着肿的老高的腮帮子,终于回到了新木村街上,去药店买胃药的途中,刘昊铭的电话打过来了。
“李哥,你拔个智齿这么久哇,啥时候回来?我做午饭了呢”
李哲含糊不清的回了句“马上”,随即挂了电话。
然而,不到十分钟,他买完胃溃疡的药回厂里的路上,胃部的疼痛和灼热刺痛感突然就加重了。
拔牙后麻药劲儿过去后的疼痛,再加胃痛,他直接吃不消了,蹲在路边都疼的额头冒了冷汗。
于是乎,他给刘昊铭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胃难受的很,还得再去医院一趟,让对方吃午饭不用管他的、下午他要是还没回就继续把厂里管着。
刘昊铭表示知道了,还问李哲问题严重不?要不要他帮忙作陪?
李哲表示不用,随即挂了电话佝偻着腰再向医院行了。
他这再一次去医院,时间来到下午三四点,人已经躺在了医院住院部的病床上。
做过胃镜、确诊中度胃溃疡加胃出血的李哲,这会儿正在接受输液,嘴里胃里都还在疼痛不止的他,又还一直饿着肚子,真的是虚弱无力至极,脑子也昏昏沉沉的,直接就这么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拿起枕边手机一看,已是下午五点多,厂里都快下班了。
他的微信上,刘昊铭和表妹悦蓉,还有小弟刘春来,都发了消息过来,问他到底怎样了、什么时候回厂里……
李哲看后给刘昊铭说明了情况,说自己老胃病犯了,估计得在医院输几天液才能回厂里,但问题不大,让对方这几天把厂里看好就行。
对于老婆苏雪晴,李哲不想让她担心,何况她最近很烦自己,因此他没打算告知。
这之后,他就继续睡了。
个把小时后。
七点不到,李哲还在昏昏沉沉的睡着,耳朵里就传来了刘昊铭刘春来悦蓉的声音……
到了八九点,厂里一伙人刚回去不久,李哲就接到了周森许萌萌欣蕾萎哥的电话,然后就是强仔苗苗。
他很清楚,后面这些人,肯定是从昊铭小贺悦蓉那里听说的,对于大家的关心慰问,他表示小菜一碟很快就好。
时间来到晚上十点多,李哲已经重新躺回病床上睡下了。
厂里这几天有刘昊铭坐镇,至于老婆那边,今晚来的人都被提醒到了老婆人在外地、不要多说让她担心,表妹悦蓉也说了明天会送白粥早餐来的……
李哲除了安心住院,也没啥好担心的,一朝做了病号,他这会儿竟然感觉难得的轻松踏实,因此入睡的也很快。
只是还没入睡多久,李哲迷迷糊糊中,就听到一声“臭摆摊的”,这种意识混沌中被人叫熟悉昵称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在梦里幻听了。
待他再循着声音摆头睁眼一瞧,病房门口,一个熟悉的黑西装白衬衣的女生的轮廓,迅速就变清晰了,是何大恩人。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李哲的眼里满是惊讶意外,何琪柔的眼里却是怜悯心疼。
李哲带着点难为情从病床上坐起,尬笑着冲何琪柔问,“何大恩人,你咋知道的哟?
这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我不过是老毛病犯了,又没啥大不了的,你跑来干嘛哟”
由于刚拔完牙,李哲一侧的腮帮子还肿的老高,他不敢张大嘴,因此说话声比较小。
“除了从你朋友那里知道,我还能从哪里知道?你老婆呢,我过来看你,她,不会介意吧?”
何琪柔手里拎着一袋水果营养品,她先是左右环顾了病房一圈儿,随后就轻手轻脚从门口走到了李哲病床边。
李哲示意何琪柔随便坐,同时解释老婆跟朋友外出玩儿了、自己告诉她只会让她担心败兴致,所以就没说。
何琪柔听后,貌似也放心了,将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后,便转过椅子面向李哲而坐了。
坐稳后,她盯着李哲肿得老高的腮帮子看了看,随后一脸关切问,“你怎么搞的喔?又是拔牙又是胃病,还一起来,可真够倒霉的”
“切,再倒霉,也没有反复被你用石头砸破脑壳倒霉”,李哲还没说完,何琪柔便是噗呲一声笑。
她不好意思的笑完,李哲这才叹息着继续解释,“最近太累了,饮食不规律,还缺乏运动锻炼,昨晚又喝了点白酒,所以就祸不单行喏。
以后我得多向你和杜雨蝶学习,多运动健身,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得把健康放首位”
李哲言至于此,何琪柔正赞许点头,他话锋一转又调侃道,“琪柔,你个家伙,现在藏的也挺深的嘛。
都做了连续半年的公司销冠了,不到一年都赚了大几十万了。
你还说上月侥幸才拿了个月度销冠,怎么,怕我敲诈勒索你呀?”
何琪柔听后先是一愣,随即直勾勾盯着李哲,一脸淡定微笑道,“我也算你半个徒弟了,做人要低调,这不是跟你学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