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前辈！”
阿离终于反应过来，连滚爬爬地躲到张卫国身后，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
“它们一直在骗我们！那个魔将它懂阵法！它刚才......”
“闭嘴！”
张卫国头也不回地低喝，打断了她带着恐惧的絮叨。
声音不大，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阿离瞬间噤声。
他刚才已经看到了，梦魇带着手下在行动，瞬间在地窟顶部的阵法上注入了魔气纹路，
这是魔将研究千年，即使无数的魔物死亡也从来没有动用过的终极杀招，
他们已经研究透了，甚至作战的推演估计都进行了无数次，才能在刚刚开始全战争的时候，瞬间就完成封印覆盖，
使得整个封印变成没有人能出去的阵法！
他的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魔兵，穿透弥漫的硝烟和血腥，死死钉在那个如同精密机器般的梦魇身上。
对方狭长的瞳孔也正冷漠地回望过来，那眼神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只有一种看待待宰猎物般的、冰冷的计算和评估。
张卫国嘴角勾起一丝狠戾的弧度，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吹过冰棱，清晰地传入混乱的战场，传入每一个还在抵抗的修士耳中：
“看明白了吗？”他口中问的显然不是指魔将，
而是那些被蒙蔽了数千年的高层，包括此刻可能正在某个角落看着这一切的霍奇，
“蚩尤那老登的狗崽子们，不仅牙口好，脑子也不差！它们早把你们那点看家本事，连皮带骨啃得一点渣都不剩了！”
“什么狗屁封印！现在就是他娘的铁棺材！外面进不来，里面出不去！我们，还有这群杂碎，都他妈的是棺材里的陪葬品！”
“区别只在于，它们想把我们做成第一批祭品罢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在场所有修士的心脏！
残酷的真相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们最后一点侥幸。
绝望如同实质的藤蔓，缠绕上每一个人的脖颈，窒息感让他们眼前发黑。
之前因张卫国出现而勉强升起的一丝抵抗意志，在这赤裸裸的、碾压性的力量对比和阴谋揭露下，摇摇欲坠。
梦魇冷漠地抬手，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黑石氏军阵的推进骤然加速！
后排那种狰狞的、如同蜘蛛与蝎子混合体的魔化弩车被推上前列，
巨大的弩臂吱嘎作响，一根根足有手臂粗、缠绕着粘稠黑绿色毒雾的巨大弩箭被填充！
箭头闪烁着不祥的幽光，显然附加了某种侵蚀灵气、破甲腐魂的恶毒符文！
毁灭的绞盘，开始无情转动！
“退！放弃外围所有隘口！撤！全部撤回归墟堡！快！”
霍奇苍老而嘶哑的声音，通过某种紧急的传讯阵法，在每一个残存的防御节点上响起，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一种深深的疲惫。
归墟堡，地窟防线最后一座堡垒。
它不仅仅是一座城，更是整个地窟封印网络在地面上的唯一显性出口节点。
传说其核心深处，连接着上古封印的核心枢纽，也是理论上最后可能的退路，
虽然这条退路，在蚩尤的“算子”们数千年的暗中篡改下，早已被层层加固扭曲，变成了最坚固的囚笼。
撤退的道路，是用血肉铺就的炼狱。
黑石氏的大军如同不知疲倦、毫无感情的杀戮机器，在梦魇的指挥调度下，精准地绞杀着任何试图脱离接触、向后撤退的修士队伍。
它们不再是盲目的冲锋，而是像一张巨大的、不断收缩的魔网。
几个负责断后的筑基巅峰老修士，依托一处狭窄的溶洞隘口布下连环杀阵。
电光火石间，阵法爆发出的威力绞杀了数十名冲在前排的重甲魔兵，雷光闪耀，碎甲横飞。
然而未等他们松一口气，梦魇只是远远地屈指一弹，一道细微的魔光没入隘口顶部一块不起眼的钟乳石。
瞬间，整个连环杀阵的核心节点如同被掐住了七寸，光芒骤然紊乱、熄灭！蓄势待发的后续攻击胎死腹中！
等待他们的，是黑石氏后排弩车精准覆盖的毒弩雨，以及随之而来的魔兵潮水般的屠刀！
“老李！老王！”
一个被同伴推开才幸免于难的老修士，眼睁睁看着相交数百年的老友被毒弩射成刺猬，又在魔兵的践踏下化作肉泥，发出野兽般的悲鸣。
他目眦欲裂，猛地将手中已经出现裂痕的本命阵盘狠狠拍入脚下大地！同时点燃了自己苦修数百年的金丹！
“狗娘养的魔崽子！给爷死！”
轰！
刺目的白光混合着狂暴的灵力冲击和金丹自爆的毁灭性能量，在狭窄的隘口猛然绽放！
如同一个小太阳炸开！数十名魔兵连同那几辆狰狞的弩车被瞬间气化！
狂暴的冲击波甚至短暂地阻滞了魔军的推进势头。
光芒散去，原地只留下一个巨大的焦黑深坑和弥漫的、带着焦糊烤肉味的青烟。
那个老修士，连同他守护的隘口，一同化作了历史。
“走！快走！别停下！”
陈岩仅剩的独臂死死拖着因目睹惨状而几近崩溃的阿离，另一只断臂处还在淌着血，嘶哑地吼着，踉跄地汇入通往归墟堡的、充满了惊惶和绝望的溃退人流之中。
每一步踏下，脚下粘稠的、混合了泥土和浓稠血浆的地面，都让他心中那份沉甸甸的绝望加深一分。
归墟堡，巨大的黑曜石城墙在幽暗的地底散发着冷硬的光泽。
城墙上，所有还能运转的防御阵纹都已开到极致，各色光芒交织闪烁，形成一片片脆弱的光幕屏障。
城内，人满为患，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药味和绝望的恐慌气息。残存的修士们大多带伤，面色灰败，眼神空洞麻木地或坐或靠，等待着那最终审判时刻的到来。
仅有的几支尚算完整的卫队，在城头来回奔走，加固着防御，每一次远方传来的剧烈轰鸣和地面震颤，都让所有人的心提到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