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萌连忙接过篮子，心里暖得发烫：“王婶，您太客气了，怎么还麻烦您早起做馒头？”
“客气啥！”王婶摆摆手，眼睛扫过剧组的设备，满是骄傲，“咱们坤伶社能上纪录片，是多大的福气！我这老婆子也想为京剧出点力，以后全国人民都能看见咱们的戏，多好啊！”
老张头也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大盆茶叶蛋，热气腾腾的：“快来吃！这蛋是用老茶卤煮的，入味儿！”
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剧组人员一边吃着茶叶蛋和馒头，一边抓紧布置设备。陈明拿着剧本，走到叶萌身边，指着今天的拍摄流程：“上午先拍你练功，从压腿、踢腿开始，再拍你吊嗓、甩水袖；下午拍你和黎延排《野猪林》的‘山神庙’片段，顺便拍老戏迷听戏的反应——咱们要的就是这种‘戏里戏外都是情’的感觉。”
叶萌点点头，走到练功房的镜子前，开始热身。她先压左腿，膝盖绷直，脚尖勾起，身体慢慢往下压，直到额头碰到膝盖——这个动作她每天都练，腿上的肌肉早就形成了记忆，可今天对着摄像机，还是难免有些紧张，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练功服的衣角。
黎延看出了她的紧张，走到她身边，低声说：“别管镜头，就当是平时练功，我在旁边陪着你。”他拿起一旁的京胡，坐在椅子上，调试了一下琴弦，“我给你拉个《夜深沉》的调子，你跟着节奏来。”
京胡的旋律响起，清脆又带着几分悠扬，叶萌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她随着调子抬起腿，一个“凌空踢腿”，脚尖绷直，稳稳地踢到头顶高度，动作干净利落；再一个“旋子”，身体在空中旋转一周，落地时稳稳当当，裙摆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摄像机紧紧跟随着她的动作，镜头里，她的眼神专注而坚定，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多年打磨的功底。
“好！这个镜头太棒了！”陈明忍不住喊出声，“叶萌，你眼神再亮一点，把那种‘爱戏如命’的劲儿透出来！”
叶萌深吸一口气，再次踢腿时，眼神里多了几分炽热——那是她从小对京剧的热爱，是支撑她守着坤伶社的信念。黎延拉着京胡，目光落在她身上，眼里满是欣赏，手指下的旋律也越发流畅。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打断了京胡的旋律。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伊晓的保姆车停在门口，她穿着一身红色的戏服，头上戴着简单的凤冠，身后跟着两个穿西装的男人，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京胡，看样子是她请来的“京剧老师”。
伊晓推开车门，踩着高跟鞋走进来，脸上带着刻意的笑容：“陈导，叶小姐，真巧啊！我听说今天纪录片开拍，特意带着我的京剧老师过来学习，顺便给你们加油打气。”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介绍道，“这位是刘老师，以前是京剧团的花脸演员，我特意请他来教我唱老生。”
刘老师看起来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眼神里带着几分严谨，他对着众人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叶萌身上时，多了几分探究。
陈明皱了皱眉，显然不欢迎这个不速之客：“伊小姐，我们今天在拍正片，不方便外人打扰，你要是想学习，不如改天再来。”
伊晓却装作没听见，径直走到练功房的镜子前，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个“兰花指”——可她的手指弯曲得僵硬，指尖没有并拢，一看就是没下过功夫。“叶小姐，你刚才那个踢腿动作真好看，能不能教教我？”她语气带着几分讨好，眼神里却藏着挑衅，“我最近在学《击鼓骂曹》，总觉得身段不够利落，想请你指点一下。”
叶萌看着她蹩脚的姿势，心里冷笑，却还是客气地说：“伊小姐，京剧的身段讲究‘圆、顺、稳’，你这个‘兰花指’，首先要指尖并拢，指根发力，不能僵硬。而且《击鼓骂曹》是老生戏，身段要刚劲有力，和旦角的柔美不一样，你要是想学，得先从基本功练起。”
刘老师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开口：“叶小姐说得对。老生的身段讲究‘站如松、坐如钟’，你刚才的站姿太松懈，肩膀垮着，没有老生的精气神。而且你这戏服，是旦角的行头，穿来学老生，不合适。”
伊晓的脸瞬间红了，她没想到自己特意准备的戏服，反而被指出了问题。她攥紧了衣角，强装镇定：“我就是想试试不同的戏服，没想到这么多讲究。刘老师，那你给我示范一下老生的站姿吧。”
刘老师走到镜子前，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肩膀向后打开，挺胸抬头，瞬间就有了老生的沉稳气度：“老生要的就是这股‘沉劲儿’，你得把气沉到丹田，肩膀放松但不能垮，眼神要平视前方，透着股正气。”
伊晓学着他的样子站好，可刚站了没几秒，肩膀就不自觉地垮了下来，眼神也飘向了摄像机，显然是想在镜头前表现自己。刘老师摇了摇头，没再说话——他一看就知道，伊晓不是真心想学戏，只是想借着“学京剧”博眼球。
周伟逸的车随后也到了，他刚走进院子，就看到伊晓穿着旦角戏服在练功房里装模作样，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走到伊晓身边，低声说：“我不是让你别来打扰坤伶社吗？你怎么还来？”
伊晓看到周伟逸，眼里立刻泛起委屈：“周总，我就是想来学习京剧，为新戏做准备，我没有要打扰他们……”
“够了。”周伟逸打断她，语气冷厉，“你心里想什么，我清楚。从今天起，你不准再靠近坤伶社，也不准再打纪录片的主意。要是再让我发现你搞小动作，你的新戏就别想拍了。”
伊晓没想到周伟逸会这么绝情，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动了动，却不敢再反驳。她狠狠瞪了叶萌一眼，转身跟着周伟逸的助理走了出去，连刘老师都忘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