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振华心情沉重，杀了李妈的心都有了。
事实依据摆在眼前，明眼人一看前因后果一目了然。
知道人心险恶，可坏到这种地步，还是身边朝夕相处当亲人的李妈，这样的打击对于苏振华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他没脸面对苏晚，回忆她到苏家的一幕幕，李妈的欺辱，在此刻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所有事情都有了解释。
在这样的前提下，苏晚在农村的童年可想而知，恐怕远比他想象中要艰苦百倍千倍。
脸上的血色被掏空，苏振华仿佛失去所有力气，朝着苏晚点了点头，“好，你想怎么做都随你。”
苏晚想做的不仅仅是让李妈绳之以法，杀人莫过于诛心，事先告诉苏振华一声，也是为了托底，给自己拉一个盟友。
“好，等时机到了，医院会直接报警，把这件事查清楚，换孩子的事给医院也造成了损失，他们肯定是要追究的，我只希望爸不要因为苏明珠的关系，插手这件事。”
苏振华浑身一震，看着苏晚，嘴唇颤抖：“我当然不会。”
他惊讶苏晚会把自己想成那样，心中钝痛。
亲生女儿被保姆算计，过了十九年水深火热的生活，他们至今被蒙在鼓里，中了李妈的奸计，把苏明珠当成亲生女儿精心养育，就算是到了现在，依旧对她如初。
可那是他们不知道李妈算计的前提下，现在知道了，苏振华甚至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苏明珠，怎么可能会去包庇李妈。
原来在苏晚的眼里，他们就是这样的人。
苏振华心里五味杂陈，他们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苏晚有这种担忧。
和苏振华通过气之后，苏晚辞别林梅，父女俩一起回到家，装作无事发生。
李妈走后，苏振华另外寻找了一位保姆，她丈夫在前线牺牲，独自带着一个孩子生活，手脚麻利勤快肯干，最重要的一点话少。
孙妈来了之后，家里氛围都好了。
“孙妈，告诉你多少次了，爸能吃葱，但是只能吃味道，葱记得挑走，你怎么总是记不住呢？”
苏明珠皱着眉，指着饭桌上的小葱拌豆腐，大为不解。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失误，我现在挑。”
孙妈慌忙鞠躬道歉，端起桌上的菜下去挑干净。
她动作麻利，苏振华来不及阻拦，啧了一声，不满地看着苏明珠：“哪来那么多事。”
“爸，我这不是想着你劳累一天，回家连口合适的饭菜都吃不上我心疼你，要是李妈在就好了，哪有这么多事。”
苏明珠满口抱怨，不习惯李妈不在日子。
其实宁莉也是一样，只是嘴上不说，而且李妈干出那样的糊涂事，她就算再不习惯也只能习惯了。
在厨房挑葱的孙妈手一抖，心慌得不行，这个工作来之不易，是她养活孩子的唯一途径，她不能失去。
“住口！”
苏振华怒了：“你还敢提她！嫌家里不够乱是吗！”
苏振华很少这样发脾气，突然大声，把苏明珠吓了一跳，脸色刷地一下白了，茫然无措地看着父亲，感到委屈：“爸，人心都是肉长的，朝夕相处这么久，我能说放下就放下吗？难道重感情是错？”
“爸，你是在外面吃炸药了吗？干嘛冲着姐姐大呼小叫的，上次的事也没造成什么损失。”
苏潜龙撇嘴，看不过去，“而且人李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换孩子也不是她愿意，把姐姐留在家里没有带走，还不是怕我们舍不得，现在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打断骨头连着筋呢，毕竟是姐姐的亲生母亲。”
他爱屋及乌，维护苏明珠的一切。
苏明珠感动不已，满脸动容，小心翼翼观察苏振华的脸色：“爸，明天是妈的生日，往年都是李妈做菜和我们一起过的，我没想着让她回来，但是能不能让她回来吃一顿饭。”
苏振华脸涨得通红，撂下筷子。
“这个家，只要有我一天在，就不许那个人踏进家门！”
他的火气来得无缘无故，除了苏晚之外的人都一头雾水。
苏明珠莫名其妙，不明白父亲这是怎么了，求助地看向宁莉。
宁莉叹了口气，“老苏，也不是什么大事，让人来吃顿饭，上次的事她也受到处罚了，我们答应小晚，将她赶出门，也不是不相往来了，毕竟还有明珠在。”
她不忘征求苏晚的意见：“小晚，你觉得可以吗？”
宁莉的话提醒了苏明珠，投向苏晚的目光里带着恳求：“姐姐，我求你了，我没求过你什么，只是一顿饭，我保证不会发生让你不开心的事。”
一旁的苏潜龙虽然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苏晚，虎视眈眈，意思很明确。
苏振华气得不轻，心里火烧火燎，刚要一口回绝。
“好啊！妈妈是寿星，只要妈妈愿意就行。”
苏晚微微一笑，点头应下，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为难。
反倒是苏振华一脸不敢置信，旋即收到苏晚暗示的眼神，心里的火熄了大半。
“行吧，小晚都同意了，让她来吧。”
意识到苏晚想要做什么，苏振华叹了口气，看着被蒙在鼓里的一家子沉浸在喜悦中，没有说出真相，心里憋得慌。
夜半。
心事重重的苏振华从书房返回卧室，穿着睡衣的宁莉坐在梳妆台前擦着雪花膏，准备睡觉。
“你怎么了？”
发现暗藏心事的丈夫，宁莉动作一顿。
“没什么。”
苏振华掀开被子上床，靠在床头，想到什么：“宁莉，你说十九年前在医院，你和李妈前后生孩子，这换孩子会不会是李妈动的手？”
语出惊人。
宁莉怔住，不由笑出声：“瞎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哪有当妈的把自己孩子换走的，而且我和李妈十几岁就认识了，当年她从外地逃荒到海城，是我收留的她，换孩子？不可能！”
她想都没想一口否认。
苏振华心情愈发沉重，直直盯着妻子。
宁莉笑着笑着，感到不对，脸上笑容逐渐消失，回过头：“苏振华，你不会有什么是瞒着我吧？明珠和小晚已经闹得够难看了，希望李妈走了之后她们能够和平相处，手心手背都是肉，割哪我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