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正领着曹欣在花园赏花，老林却满脸焦急跑了过来，嘴里念念有词。
“乱了乱了，世道真的乱了！”
林牧不解的看了老林一眼，疑惑道：“爹，你着急忙慌的干嘛呢？”
“儿啊，天下大乱了呀！”
老林急喘了几口气，满脸惊慌，“西南地界遭遇大灾，无人赈灾不说，朝廷还横征暴敛，只知巧取豪夺，武备又极为松懈。这下好了，百姓活不下去，已经有好几支队伍裹挟着民众开始造反啦！”
林牧吓了一跳，“不会吧？咱们江南地界不是挺太平的吗？”
“哎，江南本就富裕，百姓的日子即便再差，至少还有口饭吃。前些日子西南洪灾，百姓流离失所，压根就活不下去了！这不就杀官造反了吗？听说，那边的官员全都给点了天灯！”
“若单单只是西南地界倒还好说，怕只怕，遭遇了蝗灾的中原和西北地界也会跟着乱起来。到那时，江南这边又怎可能安然无恙？”
老林急得来回踱步，脸上写满了忐忑。
一旦天下大乱，江南之地必首当其冲！
而且，朝廷非但没钱赈灾。
勋贵和文武百官联起手来，吃了那么多年空饷，怕是连天子亲军都已腐朽不堪。
别的不说，真打起仗来，军饷恐怕都捉襟见肘，还如何打仗？
指望满朝蛀虫慷慨解囊？
还不如烧香拜佛有用……
林牧也皱起眉头，虽然他不学无术，脑子却聪明的很，清楚覆巢之下无完卵。
叛军为了活下去，绝对会率先攻打江南这处鱼米之乡。
毕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一旁的曹欣也眉头紧蹙，抿着小嘴一言不发。
她倒不是担心叛军，而是担心自己爹爹。
因为她心里清楚，自家老爹到底是去干嘛了……
见父子二人愁眉不展，曹欣柔声问道：“夫君，若叛军真打到江南，该如何是好？”
林牧左思右想，很是纠结，半晌才道：“不如，先看看朝廷如何应对再说，若应付不了……”
曹欣眼中隐有期盼，急忙接口，“应付不了又该如何？”
林牧理了理思绪，“朝廷无度，致天下大乱，若应对不了，我林家可不会为其陪葬。”
说着，又看了看老林，“真到那一天，咱们大不了帮助起义军便是！爹，你意下如何？”
林牧年轻气盛，心里压根没有忠君爱国思想。
于他而言，天下谁坐都一样，再差也不会比现在差哪去。
更何况，皇朝积弊已久，若无力回天，怕也唯有建立新朝才能否极泰来。
听林牧如此一说，曹欣略感欣慰，眼中喜色一闪而逝。
可老林却满脸担忧，“儿啊，那可是造反，造反啊！被抓住铁定要抄家灭族的，使不得，使不得啊！”
林牧很是无语，“若起义军真打到了江南，朝廷又应付不了，不投降难道等死不成？”
“可是，可是即便我等投了，叛军难道就会接纳？兵荒马乱之下，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草菅人命！一旦朝廷将边军调回来，一群平头百姓又怎可能是对手？”
老林压根就不看好起义军，继续说道：“再说了，一群泥腿子，知道该如何治理天下吗？何况那几波叛军各管各的，万一站错队，岂不是追悔莫及！”
林牧摊了摊手，“那有啥办法？总好过坐以待毙吧？”
老林也左右为难，朝廷就算不管不顾调遣边军前来镇压叛乱，也不可能那么快抵达江南，前期只能依靠卫所。
江南地界向来太平，卫所早就烂到了根子里，根本指望不上。
恐怕还不如世家大族和勋贵的家丁有用。
老林满脸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眼下还是先搞清楚叛军的实力再说，再看看朝廷能否抗住。若真的江南陷落，再从长计议吧……”
“也只能如此了。”
林牧点了点头，倒是一点也不急。
江南富庶，无论哪方叛军拿下，都铁定会当做根基，不可能胡乱糟蹋。
再者说，天塌了也有个高的顶，大不了出点血呗……
可就在当天晚上，紧闭房门后，曹欣却说出了一个让林牧目瞪口呆的消息。
曹百户居然加入了起义军！
至于缘由，遭遇不公只是其次。
最紧要的是，曹欣的母亲多年前被奸人所害！
她母亲生得貌美如花，即便嫁人也照样惹人觊觎，被某个世家子弟给盯上了。
那世家子弟目无王法，愈要行那不轨之事，强行据为己有。
其母性情倒也刚烈，竟直接自尽以保名节。
当初曹百户还是个刚入营的小兵，面对世家大族，根本无力反抗，报官都没用。
后来事情闹大，世家大族为息事宁人，便运作了一个百户职位，打算就此揭过。
曹百户无可奈何，只能忍痛接受。
毕竟，面对世家这等庞然大物，莫说是报仇，没有家破人亡就算不错，何况那时候还有小曹欣需要照顾。
世道如此，如之奈何？
曹百户只能将仇恨藏在心里，等待时机。
更悲剧的是，百户这个职位，一当便是十来年，根本得不到提拔，手底下也没几个人。
直到不久前，经过几番运作，才好不容易脱离那世家掌控，调来此地。
此外，曹家父女二人当初正是居住在西南地界，也就是此次起义军的源头之地！
如今西南大乱，想来那世家已经被灭了……
至于为何急着将曹欣嫁给林牧。
一来，西南地界兵荒马乱，不想让曹欣受到牵连；
二来，林家虽然有些家产，却算不得顶尖，不容易惹人注意；
曹百户早就将林牧调查得清清楚楚，知晓他虽然纨绔，却算不得太坏，顶多称得上是游手好闲，还洁身自好。
女儿一旦嫁给林家，必然衣食无忧。
而且，林牧本就生得十分俊俏，又手无缚鸡之力，怎么看曹欣都不会吃亏……
当林牧弄清楚事情始末后，心里那叫一个拧巴。
自己这是被算计了？
特么不造反也要跟着造反？
否则一旦便宜岳父造反失败，林家还不得九族消消乐？
这妥妥的是无妄之灾啊！
看着眼前朝夕相处的女人，林牧很是无语。
怪不得曹欣一直都不想要孩子呢，还托口说年纪尚小，等两年再说！
事情讲述完毕，曹欣低垂着脑袋，满脸愧疚，“夫君，当初我就不想嫁人，可是……”
林牧哭笑不得的摆了摆手，“罢了，事已至此，再提这些有什么用？谁让为夫见色起意呢？何况新婚燕尔那天，为夫已发过誓言！”
“哎，或许这便是你我二人的缘分吧……”
曹欣哭得梨花带雨，顿时扑入怀中，小鸟依人道：“多谢夫君！”
林牧抚摸着她的后背，目光渐渐深邃起来，“既已卷入其中，不如想想该如何助岳丈大人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