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嘉德殿。
此地便是赵玉盘从小长大的地方,便是出嫁之后都一直保留,可以想象有多受宠。
眼下,算是在这种动乱的大环境下,难得的物是人是。
至于其余的物是人非,她却根本无能为力。
此时此刻,赵玉盘早已用过晚饭,洗漱过后,换上了丝绢小睡衣,躺在她那张价值高昂红木描金雕刻拔步床上,感受着从小到大的气息,已然有些睡意朦胧了。
毕竟床榻上都是她从小玩到大的磨喝乐(泥土烧制的玩偶手办),还有绿釉描金的布娃娃,可以说都是她的阿贝贝。
如今添了新物件,虽说还没有养成为阿贝贝,却也是十分重要的小角官人,用料也是她极为喜爱的羊脂暖玉。
事实上,作为生殖崇拜十分严重,且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样的教条时期,这些东西反而是可以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只是从先秦时期至今,社会结构越来越完善,道学和儒学的影响下,许多事情越来越有规矩罢了。
但这并不妨碍高衙内当街调戏良家女子,苏轼几次三番送出小妾,韩世忠喜欢部将的妻女陪酒,落魄农户将妻子典当三年再赎回......
当然,赵玉盘是不知道这些的,她只是在颠沛之后重新回到皇宫故地,安稳下来之后,心里难免有些瘙痒,偏偏又如隔靴搔痒一般,身体和心理无法有效得到充足的慰藉而已。
关键是她不能暗示官家,以免被宫人嘲笑讥讽她狐媚勾引。
何况,她知道自己不过是当初谈判的一个添头。
说不得此生就这么过去了。
总好过被金人屠刀逼迫过活,或者去养马场种地的吧?
她啧了啧嘴,恍惚间才意识到不知何时竟是将角官人摸在手中,手指居然还在轻轻摩挲...
不要啊...赵玉盘,你堂堂前朝大长公主,怎么能如此下作?
她十分抗拒,却又鬼使神差地拿了起来。
忽然,脚步声传来,她吓得连忙塞在枕头底下,却见几个宫女过来,摆上了菜码酒具,不由得心花怒放。
“官家随后就到,请嘉德帝姬...国夫人准备一二。”
宫女们随即退出,在外面略作停顿,赵玉盘猜到大概是给谁施礼才停顿,慌里慌张地下了床榻,冲着铜镜左看右看,又连忙去门口迎接,时间刚刚好。
“官家。”
赵玉盘声如蚊蚋,还有些颤抖,眼见官家颔首而入,她连忙跟上,将摆放整齐的餐具又摆放一下,连忙开始倒酒。
“坐吧。”
武洪像极了慰问百姓的宋代官员,指了指宫殿:“住的还习惯吧?”
“习惯的,妾身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吃住都没问题。”
赵玉盘双手端过酒杯。
“那就好啊。”
武洪微微叹息:“有什么困难和想法,随时都可以提出来,能解决的想办法解决,解决不了的也会尽力的嘛。”
“妾身不敢,能有现在的生活,已经是在天堂了,不敢想更多。”
眼见武洪有些阴阳怪气,赵玉盘连忙跪在地上,“只要官家不弃,妾身便好好侍奉官家,宫外兄弟们有他们自己生活和造化。”
“你现在月俸多少?”
武洪见对方懂事,自然也就没必要给压力,这其实还是一种珍惜,不然她要是心疼赵桓那些人种地,悄悄动用手段帮忙,那时候才是真的害了她。
“每月六万文。”
赵玉盘老实回答:“起身吃穿用度皆在后宫开销,这些钱真的花不完。”
“哪有怕钱多的道理?还不到一百贯,比养一个禁军花销还少。”
武洪伸手接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说道:“如果真花不完,自去接济你那些兄弟,这是人之常情。”
“多谢官家。”
赵玉盘感激不已。
“不早了,歇息吧。”
武洪起身,负手走向了寝宫。
赵玉盘连忙跟上,颇有些小鸟依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