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袭玄袍，墨发随意披散，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如玉的脸颊旁，更衬得他面容冷峻。
眉下那双桃花眼尾狭长，微微上翘，勾人却疏离，眼眸开合间，潋滟眸光流转，轻易就能蛊惑人心，让人深陷其中。
姜墨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好好看百里玄的脸，她怔愣了几许，然后看到自己和对方的姿势后，差点尖叫出来。
“阿——玄——！立马从我身上下去！”
百里玄飞身后退，丝毫没有为自己刚刚与姜墨那令人遐想的姿势感到抱歉。
“谁知晓这青天白日你躺在床上发呆，此事岂能怪我？”
姜墨红着一张脸瞪了对方一眼，这才看到百里玄周身魔气缭绕，比往昔更显强盛几分。
人比人气死人，姜墨颇有些酸溜溜道。
“你这家伙可算醒了，我这正愁得脑袋冒烟，你倒在我脑袋里养上老了。”
百里玄似笑非笑瞥她一眼：“怎么，突破了还愁？你这连跳三个大境界的天资，旁人羡慕都来不及。”
见百里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还心情颇好的与她斗嘴，姜墨就知道百里玄的伤应当是差不多好了。
她走两步上前，围着百里玄绕了一圈，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眼里满是好奇与探究。
“你这生龙活虎的样子，和之前差别也太大了，真是奇怪，前阵子来看你，你还沉睡着，怎么突然醒了，莫非伤已经大好了？”
百里玄微微仰头，双手抱臂，神色间透着几分惬意。
“自然是因为某人连跳三个大境界，灵气跟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我身处你的识海，被这灵气冲刷，想不恢复都难。”
姜墨恍然大悟，忍不住打趣。
“敢情我在外头拼死拼活，被凤凰火烤得外焦里嫩，又咬牙扛天劫，你倒躲在我识海里闷声发大财，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
百里玄嘴角勾起一抹笑，“若不是我一直隐匿在此，暗中稳固你的根基，就凭你怎能毫发无损熬过天劫？说起来，我也算你的半个功臣。”
姜墨歪着头想了想，觉得这话倒也在理。
自从有百里玄在，她总能感觉到自己有一个托底。
想到自己和阿玄经历了这么多，已经算是熟人了。
姜墨拉着百里玄的衣袖，把他拽到一旁坐下，思索了几秒郑重其事的开口道。
“我最近一直在琢磨一件事，想让你参谋参谋。”
百里玄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我有个朋友……”姜墨斟酌着开口，“她碰到了一个无解的难题，她若是想拯救苍生就得把亲友杀了，可要是下不去手杀亲友，那苍生都会死，整个世界也会随之湮灭，这事要是换做你，你会怎么选？或者你觉得是否有两全的法子？”
百里玄原本闲适的神情微微一滞，他看向姜墨，一双桃花眼中满是促狭。
“你这朋友……莫非是你自己？”
姜墨打死也不会承认，桌下的腿踢了他一脚，语气催促，“你快说。”
百里玄被姜墨那不痛不痒的一脚踢了也不恼。
他笑了笑，不紧不慢地开口：“这世间，从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于我而言，亲友也好，苍生也罢，不过是过眼云烟。”
“你的问题，本就没有一个答案，重要的是既然做了抉择，就要承受相应的后果。”
“况且……”
百里玄微微侧身看向姜墨，墨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况且我们魔道中人，向来与你们殊途。在这修心路上，从不去纠缠因果对错，世间定规。”
“于我们而言，天大的事，只要遵从本心，问心无愧便好，旁人如何唾弃、世间怎样评判，又有何妨？”
姜墨闻言一怔。
“问心……无愧？”
她本以为自己问阿玄这个问题，能得到什么如何两全，或者选择其一的答案，可没想到阿玄只告诉遵从本心问心无愧便好。
她心中那些沉重的东西好像突然一下子就消散不见了。
姜墨定定的看着百里玄，突然开口道。
“你们魔族还收人吗？我觉得我好像有点修魔的天赋。”
百里玄见姜墨还有心情开玩笑，便知她这是彻底想通了，不禁哑然失笑。
那笑容瞬间柔化了他冷峻的面容，让他整个人少了几分疏离，桃花眼中多了些许烟火气。
他站起身来，神色渐敛，“姜墨，我该走了。”
姜墨没想到话题跳跃如此之快，“啊？你要去哪？”
百里玄声音微沉，“我伤既已无碍，便不能再留，有些首尾，需得我去收拾。”
听到百里玄这么说，姜墨一下子想到了那日在南禺山遇到的几个魔族修士。
她心中清楚百里玄的身份应当不简单，所说的事也一定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神色也正经了些。
她想了想，走到百里玄的身边。
“你先前救了我，今日又为我解惑，我姜墨可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人，若是日后你遇到了麻烦需要帮助，我一定不会推辞。”
百里玄闻言眉峰微扬，“哪怕上刀山下火海？”
姜墨眼眸澄澈，前所未有的诚挚。
“哪怕刀山火海。”
百里玄听闻垂眸看向她，眼中笑意渐浓。
倏地，他身形前倾，在姜墨还未反应过来之时，轻轻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
那吻轻柔又短暂，好似一片羽毛拂过心尖，却带着不容抗拒的亲昵。
姜墨瞬间瞪大双眸，脸颊腾地一下红透，心跳如擂鼓，愣在当场。
“小骗子，这话本尊记住了。”
百里玄周身魔气翻涌，身影渐渐虚化。
“等我料理完那些事，你的那个愿望，本尊可以考虑满足你。”
百里玄的身影彻底隐入虚空，周遭的魔气如潮水般退去，唯留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冷气息还萦绕在室内。
姜墨尚沉浸在方才那突如其来的亲昵中，眼神还有些发愣。
待回过神，她才发觉掌心多了一丝凉意，下意识地收紧手指，触感坚硬而温润。
缓缓摊开手掌，一枚墨玉指环静静躺在她的手心。
姜墨轻轻捻起指环，举到眼前，透着微光打量，仔细看，上面还刻着一个玄字。
看着这指环的尺寸，姜墨心有所感的将指环套在左手小指上，尺寸竟刚刚好，仿佛它本就该属于自己。
不知道是百里玄什么时候做的。
姜墨怔愣的看着那指环，好半晌才发出一句疑问。
“我……有什么愿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