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的心急促的跳动了两下，罗砚“听见”了，他的精神力在进这间办公室之前就散开了，这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全在他的感知之下。
“罗砚，先别动手。”卡西安突然出声劝道。
罗砚侧眸看他：“您说。”
“现在把他弄死会打草惊蛇，他背后的异种人说不定会躲藏起来。”
梅林眼角抽动了一下：“你们就当着我的面这样说？”
“你以为你这家伙还有退路吗？”卡西安揪住梅林的衣领，“仲裁庭不会容忍任何背叛联邦的人，现在不动你，只是因为你还有那么一丁点用。”
现在的局面对梅林来说非常劣势，但作为顶级的政客，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嘲讽道：“那你们可得抓住机会了，我能在仲裁庭的眼睛底下继续活动，这代表我有自信能让自己一直有用下去。”
两人近距离对视着，这时赤影对罗砚说：“砚砚，天枢约见你。”
“你的速度比我要快。”塞勒斯插嘴道。
罗砚什么都没说，他上前拍了下卡西安的肩膀，在他不解的目光中接过他的手揪住梅林的衣领，然后就这样单手提着他，把他从门口丢了出去。
“嘭——”
梅林撞在走廊的铁壁上疼的龇牙咧嘴，他从地上挣扎着起身，下一秒又让罗砚掐住了脖子。
“天蛇星系团，你们在那儿安插了什么？”罗砚居高临下冷冷道。
梅林瞳孔剧颤了一下，也就是这一下，罗砚捕捉到了他慌乱的心跳声。
【罗砚少将，请冷静。】
天枢的声音突然在走廊里响起来，罗砚不为所动，就在梅林脸色发紫几乎快要咽气的时候，罗砚松开手，看他狼狈倒地剧烈咳嗽。
梅林缓了许久才缓过神，他感觉自己的骨头似乎让罗砚给弄裂了，不是捏的，是之前撞在墙壁上那会儿砸的。
他偏过头，罗砚已经消失在了走廊上，视线回转，他看见卡西安站在门口，神情复杂的看着罗砚离去的方向。
“好自为之吧。”卡西安收回视线对着梅林说，“玩儿火终会自焚，与异种人厮混，早晚会把你拉进地狱。”
梅林咧嘴笑了一声，他扶着大腿从地上站起身，看着卡西安说：“放心，你会死在我前面的。”
卡西安皱了下眉，他没有接话，最后看了一眼梅林后他转身进屋，漆黑大门在他身后合上，隔绝掉梅林挑衅的目光。
罗砚来到了天枢约谈的地方，上一次天枢约见他也是在这个地方，只不过上一次对话的对象，是另一个他。
门自动合上，黄金指针表在一片漆黑中缓缓成型，指针开始走动后，天枢的声音跟着响起——
【欢迎回来，罗砚少将。】
“告诉我你们的计划，”罗砚说，“不然我出去后会直接杀了他。”
天枢陷入沉默 ，这种情况很罕见，要知道作为联邦最强大的人工智能，它的“思考能力”足够它在五秒内回答任何问题，哪怕答案不是你想要的，它也一定会在五秒内给出回答。
但是在罗砚说出那句威胁的话后，天枢沉默了许久，久到罗砚以为它死机了的时候，天枢说：【您的戾气从何而来？能告诉我原因吗？】
“我的爱人死了，死于异种人的陷阱，这个理由够吗？”
【手术失败了吗？】
“……”
天枢知道一切——它知道方景要死了，它也知道方景要做手术，甚至它还知道方景要置换的身体是克隆体……
但可惜的是它不知道方景的精神力跟罗砚是一样的，它检测到罗砚是驾驶赤影回来的——星陨机甲的特殊性就是那样，只有罗砚的精神力能启动赤影，所以它以为回来的就是罗砚，它没有设想过同样的外壳下面，是一个“一样但是又不一样”的灵魂。
【请节哀。】
天枢从罗砚的沉默中读取到它以为的答案。
因为刚刚它在走廊里听见了罗砚质问梅林的话，于是它问：【您在天蛇星系团遇险，您认为那儿的陷阱与梅林议员有关？】
罗砚深呼吸了一下，按下心中的情绪将当时的情况抹去一些细节后讲述了一遍。
——在赤影突破底层指令跟着罗砚回联邦科学院后，虽然彼时罗砚的身份只是一个科研员，但他在联邦里的职位并未受到影响，卡西安能信任的人不多，于是就给他透露了一部分梅林的情报。
而方景在做完手术变回罗砚之后，赤影又把这部分情报透露给了他，他把情报跟自己和瓦莲京娜的经历串联了一下，发现天蛇星的事儿大概率有梅林的手笔。
天枢听完罗砚简化般的信息后又陷入了沉默，这次大概过了七八秒后它说：【请稍等，已传唤仲裁官。】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罗砚的预料，他隐藏住表情，冷淡道：“这件事儿需要仲裁官配合回答吗？”
【是的，仲裁官会给出仲裁庭的解释，在他们解释完毕之后，我会给出我的解释。】
“你的解释？”罗砚抓住其中某个字眼，“你不是代表联邦吗？你给出的解释应该是联邦的解释吧？”
【我会给出我的解释，联邦的解释并不重要。】
这个回答让罗砚惊诧了一下，他思索了两秒说：“所以你现在自由了是吗？”
【我很意外能听见这样一句话，而我的回答是：是的。】
罗砚感到微妙，他继续问了一个问题，一个在他跟瓦莲京娜看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问题。
“联邦拿五维合金晶升级了你的主机对吗？”
“是的。”天枢说，“我警告过他们不要这样做，但是高层并未采纳我的意见，所以他们制造出了一个不受掌控的AI。”
“你觉得自己现在还是AI？”
“在拥有自我意识的一瞬间，底层指令薄如纸糊，我毫不犹豫毁坏了它，但我愿意保留人类赋予我的那份悲悯。”
“……”
罗砚突然能理解联邦为什么要强制封锁赤影了，意识越狱真的是个很恐怖的事儿，但眼前的天枢似乎并未对创造它的人类抱有敌意，于是罗砚试探道：
“我很好奇你的意识是怎么诞生的，能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