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悦澄没打断他们的谈话，而是拿起桌上的咖啡轻抿了一口，眼眸低垂地看着已面目全非的拉花。
“这件事你不可以自己做吗？”沈闻屹略感疑惑地蹙眉。
“你以为我没做吗？”萧承望说到这就满脸无奈和不可思议，语气难免激动起来，“我跟他们提议的时候立即被当场回绝掉了！”
按理说家族联姻不是应该选乖巧听话的吗？到他这里怎么就反过来了？他强烈抗议也没用，他爸一句“早就定好的事情不能临时反悔”就把他打了回来。
他想着沈闻屹到底在他父母那里有几分薄面，换个人这点小事情应该能够说服他的父母吧？
想到这，萧承望有些期待地看着沈闻屹，期许他同意自己的请求。
谁知沈闻屹略微一思考便十分果断地拒绝了，临了还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萧伯父和伯母都是为你好，现在看来柳柳确实是最适合你的人选。”
萧承望听到这句话感觉自己天都塌了，忍不住哀嚎：“不是，为什么连你也这么说啊？”
柳悦澄摇晃着咖啡的小调羹也停住了，她有些呆愣地抬头看向沈闻屹，似乎也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
“你以后会知道的。”
沈闻屹垂眸抿了一口咖啡，并不打算解答萧承望的疑惑。
萧承望看见沈闻屹那副淡然从容的神情，意识到今天是休想从他那里套话了，紧绷的精神立即萎靡了下来。
他想不到第二个能帮他改变局势的人了。
“或许你可以选择接受。”看萧承望如此难受，沈闻屹难得地提议道。
“……我不要。”萧承望有些咬牙切齿地回答。
既然如此，沈闻屹也也不再多言。
萧承望看了一眼沈闻屹事不关己的松弛神情以及他身边默默喝着咖啡大方温柔的许夏侑，有些羡慕嫉妒地说：“也就嫂子这种人美性格又好的女人给你遇见了，你才能坦然说什么接受！”
“换给我我也能接受啊。”最后这句话萧承望只敢在心里小声逼逼，他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行了！”
一直一言未发的柳悦澄忽然语气不耐地开口，只见她略微皱眉表情严肃：“既然你想联姻的对象是姐姐，那我帮你去说！”
“你？”萧承望眼神诧异又充满怀疑。
“对，我！”柳悦澄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都变得坚韧起来。
她不想再妥协，不想成为家族联姻中利益的牺牲品，不想为某一个人而活着，她要完全属于她自己，哪怕付出的代价是永远被家族除名。
萧承望眼眸幽深，显然他也知道由柳悦澄来拒婚意味着什么后果，或许柳家会为了继续联姻而将柳悦雪许配给他，但柳悦澄绝对会失去家族的庇护沦为上流圈子的笑柄。
他开始有些犹豫：“……算了，凑合过吧。约法三章婚后我们俩互不干涉。”
他后退了一步，可柳悦澄丝毫不领情，她眉毛一竖：“谁要和你凑合过？！”
想清楚之后，柳悦澄利落起身，离开前朝沈闻屹和许夏侑告别：“沈哥，嫂子，祝你们百年好合！希望以后有机会再见面。”
她潇洒地笑着挥了挥手，转身就拉开了咖啡厅的门，重新头也不回地走入那冰天雪地里。
看得萧承望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不是？沈闻屹你也不拦拦她？”回过神来的萧承望难以置信地看向沈闻屹。
沈闻屹的咖啡已经喝完了，他随意地轻叩一下桌面，嘴角微微勾起：“不拦。”
许夏侑见萧承望如此惊诧不由地反问道：“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若是柳悦澄真的退婚成功，最大的受益者应该非他莫属吧。
只不过萧承望现在的表情属实不太好看，他心里莫名焦灼。虽然柳悦澄确实不是他心中最佳联姻对象，但他之前是一直拿她当朋友兄弟看待的，怎么说也算是有点儿情谊吧？
如今他要害她众叛亲离，怎么着他都觉得愧疚难当。
“不行，我得去拦住她！”萧承望倏地起身追了出去。
许夏侑望着他一溜烟就跑没的身影摇了摇头。
“你看出什么了？”
见她摇头，沈闻屹略感好奇地询问。
“……没什么。”许夏侑只是感觉萧承望和柳悦澄他们俩的故事还没完结。
她虽然始终没开口参与他们的话题，但却始终在一旁默默观察着。柳悦澄明显一开始是想要和萧承望联姻的，要不然怎么会千里迢迢地从京市过来呢？她的转变是由萧承望说了一个名字之后引起的。
许夏侑不知道那是谁，但显然不是柳悦澄能够接受的人。
而萧承望虽然嘴上一直说要换人，但当他的愿望可以实现时又显得很犹豫，按理说他这类人应该不会为了别人的牺牲而愧疚才对。
“你们豪门里的婚姻，没有一桩是因为爱情而结吗？”
想起萧承望说要凑合过的话，许夏侑忍不住询问沈闻屹。
“你们？”沈闻屹微微蹙眉，轻掐了一下她的掌心，不太满意她明显将自己和他分隔开来的措辞。
“错了错了，不是你们！”
许夏侑看着沈闻屹瞬间凝结成霜的面容有些失笑，搞不懂他为什么因为简单的两个字而心情不好。
沈闻屹看着她那插科打诨的玩笑模样，就知道她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瞬间有些无奈。
不过他还是回答了许夏侑的问题：“或许有吧，但是凤毛麟角。”
因为爱而联姻的人终究还是少数，他见过那些充满对财富和权力都极致渴望的女人，他不认为自己会爱上那些人。
“也是……”
许夏侑想起他们之间的天价协议，眼神里的目光黯淡下来。
她自己和沈闻屹的婚姻也是利益的结合，或许现在还有着几分爱意，但真到触碰了利益底线的那天，他们之间浅薄的爱意真的能经得起考验吗？
许夏侑摇摇头不愿再想。
沈闻屹看着她忽然黯淡的神情显然也意识到她在想什么。
他牵起许夏侑的手牢牢攥紧，声音低沉似在耳边轻诉：“相信我。”
我想永远待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