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两条?”刘焉连忙问道。
张鲁在汉中待了小两年,熟知当地地理人情。
此番收复汉中,少不了他出谋划策。
若非如此,哪怕是有张鲁之母求情,他也不会如此轻易的饶恕张鲁。
“其一便是米仓道了......”
张鲁话没说完,就被刘焉打断。
“废话,我当然知道米仓道。”
刘焉面露不满之色,“米仓道路险难行,大军辎重无法通过。”
“你说此道,是想让我的大军饿毙在山谷中么?”
“我说的是大道!大道!”
刘焉手指敲击着桌案,“能供大军、辎重粮草通行的大道!”
“那,那就只有走马岭了。”
张鲁下意识的抖了一抖,“走马岭便在阳平关前,此山地势平缓,马匹能行,只要向北翻越此山,便能进入马鸣阁道。”
“从马鸣阁道向东数里便是烬水,沿烬水南下十余里,可绕过阳平关,进入汉中腹地。”
“走马岭......”
刘焉心中思索。
“不,不过......”
张鲁补充道:“张新似乎也是知道这里的,他来时好似遣军走过,应该会有防备。”
“若他遣一军在山上扎营,与阳平互为犄角之势,我军怕是也不好过。”
“好似?”
刘焉敏锐的抓住了张鲁话语中的奇怪之处。
“啊,嗯......”
张鲁硬着头皮,“就......张新军还没翻过走马岭......”
刘焉冷笑一声,接道:“南郑就丢了,你就跑了,对吧?”
张鲁立正站好,一脸乖巧。
“请牧伯治罪。”
“罢了罢了。”
刘焉摆摆手,“内奸开城,倒也怪不得你。”
“你过来,给我画一下,这个走马岭到底是怎么回事。”
“诺。”
张鲁令小吏取来一块绢帛,研墨提笔,大致画了一个草图。
刘焉看过,顿觉难搞。
哪怕张鲁画的只是草图,他都能从图中看出阳平关是如何险峻。
若张新真如张鲁所言,遣一军在山上扎营,蜀军怕是真的难过。
刘焉想了一会,觉得此路难行,又问:“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道路?”
“没了。”
张鲁摇摇头,“剩下的,就都是小路了。”
“派几个斥候进去打探消息可以,若是大军行进,辎重粮草是过不去的。”
刘焉瞬间烦躁起来。
“若不是你大意,张新怎能如此轻而易举的取下汉中?”
刘焉破口大骂,“现在他扼守险要,占尽地利,我空有十万大军,又要如何发挥?”
张鲁不敢辩驳,只能乖乖挨骂。
刘焉骂了一会,怒气稍去。
“来人,召集众将议事。”
汉中丢失已是定局,他就算是把张鲁杀了,也无法改变局面。
最重要的是,自己的那些儿孙都还在朝廷手中啊!
若是不能展露兵势,他又如何逼迫朝廷放人?
想到这里,刘焉心中愈发烦躁。
他不知道张新到底发的是什么颠。
本来他只是想叫个儿子回来,继承益州的基业而已。
就一个,又不是要全部。
没想到......
张新竟然不许!
不仅如此,张新还派了使者前来,召他回朝。
开什么玩笑?
我这益州可是有天子气的!
要是走了,岂不是将气运拱手让人?
不行,绝不能走!
于是刘焉轻车熟路的把朝廷使者扣了,一点犹豫都不带的。
反正关中现在烂成那副德行,张新难道还能为了这点小事,出兵打他不成?
嘿!
没想到张新还真能。
他先是派遣使者前来询问,麻痹自己,随后又往并州、凉州到处派兵,再在朝堂之上放言,说要攻打汉中,完全不顾关中疲敝,一副四面出击样子。
好大儿刘范看到了机会,来信邀请自己出兵,进击长安。
说句实话,刘焉心动了。
益州的天子气虚无缥缈,哪有长安的天子来得实在?
若他能够趁着关中空虚之际,逐走乃至击杀张新......
即使关中疲敝,四面受敌,无法久守,他也可以带着天子,迁都绵竹。
如此一来,岂不是完美印证了益州的天子之气?
之后的事,刘焉想想都觉得开心。
因此他在收到信后,丝毫没有拖泥带水,赶紧传令各地,让他们调兵前来。
什么青羌兵、巴夷兵、益州兵......
还有从南阳、关中一带逃难来的人组成的东州兵。
再加上本地豪强的贡献。
东拼西凑之下,倒也凑出了十万大军。
结果刘焉刚刚走到半路,先是长安方面来人报信,说刘范事泄,已被处斩,刘诞、刘璋以及他的孙子们全部被抓。
没过几日,汉中那边又传来消息。
张新奇袭南郑,张鲁不知所踪,张卫被手下擒获。
汉中的三万大军,全部投降。
刘焉得到消息之后,先是愤怒,紧接着心里就冒出了一个念头。
我是不是被张新做局了?
汉中山川险塞,易守难攻。
若非张新早有谋划,哪怕从关中方向进军相对好攻一些,也不至于这么快啊?
张鲁坐拥三万大军,居然连两个月都没守下来?
再联系到张新之前的一系列动作,以及张鲁带回来的详细情况.......
刘焉心中愈发肯定。
张新肯定是做了一个局!
他、张鲁、好大儿......
全是张新的局中人!
只不过他还有一点想不通。
张新费了这么大劲,布了这么大的局,究竟只是拿下汉中就好,还是......
他要图谋整个益州?
说只拿汉中吧,区区一郡之地,配不上他如此处心积虑的谋划。
说要图谋益州?
其实也不太像。
毕竟益州山川险阻,易守难攻,以朝廷目前的国力,是支撑不了一场长时间战役的。
哪怕张新得了汉中之粮也不行!
只要自己退回绵竹,令沿途据险而守,用不了多久,张新就只能粮尽退兵了。
以张新之能,肯定不会看不到这一点,不顾一切的强行进军。
但刘焉不敢。
他不敢赌张新不来。
且不说刘范事泄,谋反之罪已经坐实,单是他与张鲁的通信,就足以证明他有图谋不轨之心。
万一张新迫于政治压力,不得不举兵前来,他还真不好应对。
原因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