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梵的话，就像一盆冷水，从李承恩的头顶直接泼了下去。
这些天来大棚蔬菜长势喜人，不管李承恩还是家人，乃至于李文龙，都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似乎大家已经走在致富的路上，似乎向前一步，就是康庄大道。
然而，成功哪有那么简单？
如果好的产品就能卖上好价格，也不会有酒香就怕巷子深的说法。
程方梵见李承恩陷入了沉默，深觉这一趟，真是来对了。
“就像生产和销售是两码事一样，种菜和买菜也是两回事，把品质好的蔬果种出来是你的能力，把品质高的蔬果卖上适合它的价格，或者说，能达到溢价更高的效果，才是你的本事。”
程方梵悄悄观察着李承恩的表情，深深觉得李承恩并不像个生意人，因为他太实诚，而做生意的人往往都要圆滑世故。
李承恩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的短板，试探着问道：“那，我把销售这一块儿交给我爸试试？”
相对于李承恩，李世杰多少有点做生意的天赋。他们的米面柴油，向来都是李世杰张罗着，原因无他，李世杰很会讲价。
程方梵听完李承恩的理由，彻底服了。
“你到现在还没搞清楚我说话的要点，这不是谁去搞销售的问题，而是定位问题，你现在打电话问问胡以为，这些蔬菜大棚的收获弄到农贸市场，看他骂不骂你？”
李承恩没辙了，就像一个虚心求教的学生，诚恳地问程方梵：“程老师觉得送到哪里销售合适？”
他觉得程老师心里面应该已经有了更好的去处，只是还没点出来而已。
“当然是连锁超市啊！”程方梵情急之下，朝李承恩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嗔道，“明明很聪明的人，怎么关键时刻犯糊涂？连锁超市很多蔬菜都是外地运来的新品种，定位高价格高，就凭你大棚里蔬果的品质，放在连锁超市肯定受欢迎。”
李承恩听完程方梵的话，一脸愁苦。
“连锁超市我一开始就想过，但是连锁超市的门槛高啊，他们的市场部大都是和品牌方合作，上架销售的蔬菜都有相关证明，我从津南回到茨河铺连半年都没有，一门心思都在蔬菜大棚的蔬果上，也没功夫去跑市场，相关证明更是无从谈起，您觉得那些超市会跟我合作吗？入不了他们的眼啊！”
他何尝不想让自己亲手种植的蔬果登堂入室，实在是目前没这个条件。
“你试过了？”程方梵问。
李承恩点了点头，满脸都是颓然。
他也曾去找过连锁超市的人，最终给出的说法都一样——没法收，没人收。
程方梵愣了愣，顿了一会儿又道：“我自然知道这些规矩，即便这些蔬果是津南大学最新的研究成果，从程序上来说还是三无产品，不过咱们可以把它变成合格产品，到时候不就可以跟超市洽谈，直接上架销售了吗？”
李承恩看着程方梵，突然觉得她也太理想化了。三无产品变成合格产品，这中间需要多少道手续？要是嘴上说说就能搞定，天下也就没有难事了。
“我......”李承恩唇角泛起一阵苦涩，下面的话不好意思说出口。
即便他再有雄心壮志，归根究底也是处在实习期的津南大学本科生，缺乏社会经验，更缺少相应的人脉。
程方梵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冲李承恩俏皮地眨眼：“瞧你那点儿出息，才多大的事儿，脸色比苦瓜还要苦，这样吧，你先去做个农产品检测报告，创立一个属于自己的蔬菜品牌，等你把这两样东西都搞定，剩下的事情我来帮你安排。”
李承恩好像被雷劈了一样愣在那里。
“怎么？这两样东西对你来说很难办？”程方梵蹙起了黛眉。
什么叫难办？简直太容易了好不好。
凭借大棚里这些蔬果的品质，拿到合格证易如反掌，市场监管部门只要眼睛不瞎，都知道它们的品质比起超市那些品牌货强了太多，至于创立自己的品牌......
这个也不难，问题是他暂时还没想过，认为现在只是小打小闹，以后再去创立品牌，也不算迟。现在听程方梵这么一说，李承恩觉得自己太幼稚了。
如果没有独立的品牌，带领乡亲们致富，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既然早晚都要创立，那不如立刻着实去做。如此以来，明年蔬菜大棚的蔬果就可以靠着这个品牌走向市场，不，如果一切顺利，今年就可以用这个品牌打开一定市场，明年就是提升品牌知名度的问题了。
“程老师您说得对，是我眼皮子浅了。”李承恩老老实实承认自己的不足。
程方梵笑得眼睛都弯了，对李承恩非常满意。
商场如战场，一个创业者如果不能听进去别人的意见，就会陷入故步自封的境地，迟早玩完，如果不能采纳别人的意见，公司更没发展前途。庆幸的是，目前的李承恩不会犯这种错误。
“你想好品牌的名称了吗？”程方梵别过话题，精致问道。
“这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啊，想法是你提出来的，要不，你帮我想个名字？”李承恩看着程方梵，试探着说道。
程方梵连忙摆手：“不行不行，这是你的品牌，从商业角度来说，就是你的孩子，我只不过提些建议，再说我对这块儿也不了解，起的名字很难契合李承恩的心意。”
“茨林，这个名字如何？”李承恩抬头问道，“茨代表了我们产品的产地，是茨河铺，林代表了果林蔬菜产业。”
程方梵稍微想一下，觉得用这个名字很不错。
“可以，我觉得未来茨林一定会做大做强，到时候顺昌甚至整个茨淮地区的超市，都能见到茨林命名的蔬果，李承恩，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