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笑笑看着秦牧野，眼神中的慈爱缓慢消失，一如秦牧野心中那仅剩不多的希冀一般消散。
“怎么发现的。”她语气平静，选择了承认。
“我妈妈有严重的风湿，这是她在我小时候给人打工干重活的时候落下的毛病，所以她绝对不可能在阴雨天气出门，更不可能让自己的半条小腿浸没在冰冷的雨水中……”
“妈妈她或许会苟且日子，但绝对不会留下任何隐患，我家的房顶绝对不会漏水的……”
秦牧野的声音小了下来，他通红的眼眶噙着泪光，咽了口唾沫看着冯笑笑。
冯笑笑面无表情：“只有这些吗？”
“唐宗伟旗下的梦迷娱乐前身有鑫鑫重工的一部分，我以此为切入点进行了调查，无意间查到了十二年前的真相，爸爸他不是意外死亡，他是被那六个王八蛋害死的！”
“那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去为你爸爸报仇呢？”冯笑笑觉得可笑，站起身来仔细看着那个曾让她骄傲的少年，“就因为你是神级吗？”
秦牧野咽了口唾沫，没有继续说话。
“你妈妈是个很坚强的人，即使在被我吞噬的最后一刻也没有放弃对你的爱，那种倔强的意志让我有了形状，让我不可避免地继承了她的全部记忆以及对你的爱，或许是她的意志影响，也或许是内心出于对那个女人的尊敬，我决定替她复仇，我先是杀了万东，结果这场雨来得突然，也为我创造了杀害唐宗伟的机会……我给你说这些干嘛？”
冯笑笑笑了笑，似乎是对自己的无奈，她看向秦牧野：“其实如果你不戳破这一切的话，我依然是你的妈妈。”
“别开玩笑了！”秦牧野上前跨出一步，愤怒地来到冯笑笑面前，他目眦欲裂，“我一直在骗自己，不愿意相信，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相比于秦牧野的歇斯底里，冯笑笑则镇定得多，她看着秦牧野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块石头，冰冷且僵硬。
“没有为什么，这就是命运。”
依旧是冷冰冰的话语，尖刺般刺痛秦牧野的内心。
“你查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我给你讲讲事情全貌吧。”
冯笑笑自顾自地说着，并不理会秦牧野亢奋的情绪，她望向冰冷的铁窗，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一抹情感。
————
我叫冯笑笑，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
我的家庭很幸福，丈夫是个建筑工人，虽然干的是脏活重活，但丈夫是个很温柔的人，我们有一个儿子，聪明可爱，从上学开始成绩就名列前茅。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六年，直到有一天丈夫回家很紧张，我看出他有话想对我说，可是并没有开口，我没有选择询问他，只是照常准备饭菜，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终于告诉了我。
丈夫告诉我，他找到了一个东西，可以让儿子觉醒出好的神临，甚至是神级神临。
虽然听上去很荒谬，但我还是选择相信丈夫，因为无条件的相信是我对他爱的基础。
我问丈夫那件东西是什么，他告诉我是一把小剑挂坠，今天晚上已经悄悄塞到了儿子的房间里，另外，他还告诉我一个消息，这件事情不只是我们两个知道，还有五个人知晓，他们是我们曾经的小学同学。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为了钱可以让父子兵刃相向，那么足以逆天改命的物品呢？没人知道。
我选择将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我是明白的，可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这一天，一个熟悉的人找到了我，他手里提着大包小包，一个劲儿地叫我嫂子。
我认出他来了，他叫唐宗伟，是丈夫之前提到的五个人之一。
过了几个小时，其他四个人也陆续来了家里，儿子很害怕，或许是因为他们那虚伪的笑容吧。
迫于压力，我只能把丈夫叫了回来，在电话里丈夫并没有惊讶，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
是啊，其实我也预料到了。
对于那五个人到来的原因，我们心知肚明，可一直装傻充愣，人是有私心的，我和丈夫为了儿子的未来没有将东西上交给国家，他们为了自己同样没有告知国家。
丈夫的嘴很严，并没有他们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于是他们只能选择离开，在离开时，一个叫朱有彤的人提议一起拍张照。
我明白他没安什么好心，但为了尽快将他们打发走，我和丈夫还是答应了，六个大男人站在一起，唐宗伟把儿子拉了过去，六个人聚在一起把儿子举高高，就这样，一张会带来灾祸的照片在快门的咔嚓声中定格。
我预料到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我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快，第二天丈夫就出事了，在高楼即将竣工的时候，一条绳索缠住了他的小腿，将他从百米高楼拽了下去，没有人阻止，所有人就这样看着丈夫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在医院里，我哭着独自来到手术室前，在那里我看到了那五个人，万东撕破了伪装，他恶狠狠地告诉我这只是利息，如果我不交出那个东西，他们不会停止对我们一家的打压。
他们告诉我，不要试图去报警，因为警方也有他们的人。
我没有在医院待着，因为我知道丈夫活不成了，这是昨天晚上丈夫告诉我的，他要我答应他，如果有一天他出事了，就把东西给儿子用掉，千万不要管他。
我答应了他，哪怕是心痛。
回到家后，我用那枚小剑挂饰刺破了儿子的手，那柄小剑融入了儿子的体内。
儿子好奇地问我这是什么，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只能强忍着泪水告诉他，这是未来的希望。
或许有一天儿子成长了起来，我会把真相告诉他吧。
丈夫死了，我看着病房里那具熟悉的尸体，脚下是那群伪君子来探望时带来的礼品。
我的脑海突然回想起儿子问的问题，这一次我有了答案。
牧野，这是你爸爸给你的补偿，浓缩了亏欠你十二年的父爱，是以父亲的名义赠予你最后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