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烟的领域化作白色泡沫消散，纷飞在雨幕中点点消融，久违的滂沱再度淋在他身上，而他只是笑着挥袖离开，体表灵力外溢将衣服上多余的水蒸干，重新撑起那柄油纸伞，转身离去。
陈道濡三人忙来到林绿身旁，对着他上下打量。
“我没事，”林绿摇摇头，蓝色的瞳孔中映着李昌烟的背影，“先走吧，找处避雨的地方。”
李昌烟的话信息量有点大啊，好歹没给林绿脑子撑爆。
四人来到安排好的酒店，回到各自的房间里。
“你没事吧？”白语溪担忧地看着林绿。
“没事。”林绿站在窗边向外望。
鉴于林绿不喜欢坐电梯，四人订了三楼的房，距离地面也不是很高。
豪华酒店的落地窗沾满了淅沥沥的雨水，雨滴连珠成线顺着玻璃上的痕迹向下方缓缓流淌，模糊了窗外的车水马龙。
正是晚上六点的下班晚高峰，十一月的路灯亮在街边，车前灯的近光配着喇叭声在城市上空盘旋，伴着倾盆的大雨砸在地面的水洼里，激起噼里啪啦。
“都是牛马打工人啊。”林绿叹了口气。
“是啊。”白语溪同样望着窗外出神。
不知为何，明明雨季已经过去了好久，在本该干冷的天气却下起了极端的暴雨，气象局刚刚发布了红色暴雨预警，仅仅是一天就让地铁停运，外出打工的牛马白领们只能开车或者打车，至于披雨衣骑车子……
不如游泳。
这场雨来得突然，甚至是没有任何预兆。
在这个快节奏盛行的时代，大多数人都不会讨厌极端天气，能够名正言顺地待在家里偷懒，缩在卧室里拉上窗帘睡到自然醒，醒来后发现出了一身黏糊糊的汗，摸着黑开灯去冲澡，洗干净后一边晾头发一边用勺子搅动白气腾腾的热咖啡，但现在时候不太好，有伪人。
这样一来，原本挤压在心底的恐慌情绪会随着活动范围的缩小而逐渐膨胀，阴云密布下久久不见阳光，心情也会随之压抑。
真是多事之秋。
在回酒店的路上，林绿把能跟三人分享的消息告诉了他们，至于自己与秦牧野的事情他倒是只字未提，有些事情他想自己承担。
“你有心事。”白语溪看着林绿的侧脸。
林绿微微偏头，一黑一蓝两对眼瞳对视：“很明显吗？”
“你脸上写满了‘我好伤心，白语溪姐姐快来哄哄我’。”
林绿依旧看着窗外的景色，略微出神：“还记得在日不落我给你说过的事情吗？”
“你说过的多了。”
“你问我但我没说的那件。”
“从威廉公司出来之后一直困扰你的问题？”
“嗯，”林绿点点头，“我似乎有些怀疑过往的真实性了，有太多疑点。”
“比如呢？”
“史密斯说过，我困死在电梯内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又比如我记忆中一些说不通的地方……”
“李昌烟给你说了什么？”白语溪打断林绿的话语。
林绿犹豫了一下：“我的能力与神临都来自前世一部叫作《咒术回战》的动漫，其中有一名人物叫作五条悟，拥有着特殊的六眼，掌握着无下限术式，不管是性格还是外貌……”
被雨水覆盖的玻璃折光能力有些许增强，随着瞳孔的聚焦，窗面倒映出林绿的样貌。
白发，蓝瞳，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就连五官都与五条悟极度相似，镜面中的人对着林绿眨眨眼，随后向后轻轻靠去。
“……简直就是我。”
“所以说，你现在开始怀疑自己了吗？”
白语溪同样看向窗面倒映出的自己，十九岁的少女仿佛大了十岁，虽然依旧年轻，但却有着现在样貌所没有的成熟风韵，镜子中的白语溪披散着头发，对着现实中的白语溪微微一笑。
似是心有所感，白语溪轻轻伸手去触摸那冰凉的玻璃。
透过一面普通的玻璃，不同时光的同一个人指尖相触。
“我不知道，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是李昌烟提醒了我，我到底……是谁？”
白语溪转身走到茶几旁，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瓶汽水。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不管你前世究竟是谁，现在的你都是林绿，何必过度纠结过去，过好现在才是当务之急。”
林绿愣然。
“不管李昌烟给你说了什么都不要去管他，毕竟他又不是什么好人，他不需要你，甚至他满脑子都是怎么给你挖坑然后弄死你，但我们需要你，在我们眼中你就是那个独一无二的最强，不是吗？”
“如果迷茫的话就看看你的身后，大家都在呢，我们需要你，同样你也需要我们，在这场迷茫的风暴中，我们就是你的锚，你害怕失去我们想要独自承担秦牧野的事情，但我们也同样害怕失去你。”
林绿些许诧异，关于秦牧野的事情他从未同白语溪说过。
“很奇怪吗，不只是我，陈道濡和秦牧野也猜到一些事情了，大家不是傻子，你能看明白的事情大家也能看清楚，尤其是秦牧野，你觉得你会比他更了解他的状况吗？”
“我只是害怕你们受伤，如果我能独自承担一些事情，那么你们就不用……”
“难道我们就不怕你受伤吗，依赖你相信你并不意味着要让你独自承担所有的问题。”
虽然不用转头就能看到身后，但林绿还是转过头去。
少女靠在沙发上，因为暴雨被打湿的发梢还没有晾干，她穿着简单而美好的白色裙子，橘色光线洒落在她细密的睫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手中的橘子汽水，林绿好像闻到了橘子的气味。
白语溪感受到了林绿的视线，站直了身子看过去，和那张脸对了个正着，她想扮个鬼脸但还是没有扮出。
望着林绿出神的模样，她笑了，眨眼wink一下。
“怎么样，要姐姐抱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