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宝珠与沈玄聊罢选秀一事，闹腾着要出去。
“去玩罢，让姜侍读陪你一同。”
沈玄将怀中的沈宝珠放下，揉了揉她的头发，面上宠溺无奈。
沈宝珠高兴起来，迫不及待拉上姜婉容的衣袖向外跑去。
“殿下，殿下慢些——”
姜婉容嘴上低声劝道，小心护在沈宝珠后面，弯着笑唇跟上她的步伐。
两个容貌姣好惊艳的少女牵在一起跑向殿外，奔跑时，红色官袍与明黄蟒袍交织、重叠，鲜活又热烈。
她们，是燕国另一个未来。
打破束缚，挣开封旧，以女子之身掌控至高的权势。
“也不知阿宝这性子是随了谁？”
沈玄看着沈宝珠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一点耐不住性子，让她静下来看会书或处理政务比任何事都难，只喜享乐，受不得半点束缚，这世上没有比她更娇气的孩子了。
魏安静静的替沈玄研着墨，闻言佝偻着腰笑着附和道：“自然是随了陛下，小殿下这脾气，与陛下简直一个模子出来的。”
别看沈玄看着冷肃，充满了帝王威严，可年轻时也是不可一世傲然张扬的嫡宫皇子，少年封储，意气风发，于权力巅峰俯瞰万物，与太女殿下一般无二。
陛下平常对朝臣还算正常，可发怒时，脱口而出便是狗奴才，恰恰正显露了帝王真正的想法。
小殿下如今，怕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魏安作为亲自同陛下一起将沈宝珠接出冷宫的人，这些年看着沈宝珠长大，对她的感情超过了宫中任何一位皇子。
“是啊，是随了我。”
魏安的话不知哪里触动了沈玄，他的笑意收了收，神色变淡，轻轻呢喃。
*
御花园的鹅卵石小道上，沈宝珠无趣的踢着道旁的名贵牡丹。
“走吧，我们出宫去。”
“殿下，您身份尊贵，不可随意出宫啊，况且陛下那边……”
姜婉容面上为难，储君出宫不是小事。
“孤说了算，你以为父皇会不知道？他让我出来玩就是默许的意思。”沈宝珠瞥了她一眼，拉着她的手径直往东宫方向走，“走吧，我去换身衣服不引人注目，出去转一圈就回宫。话说我还从未去过你的学士府，待会我陪你一同回府看看！”
姜婉容看了眼自己被牵住的手腕，心脏传来一阵酥麻和欢喜，她顺着沈宝珠的拉扯向前走，声音变得很软很温柔。
“好吧，不过殿下的安危至关重要，要带几个武艺高强的禁军跟随……”
这些日子的相处，沈宝珠对姜婉容还算是喜爱。
“行了，带两个远远跟在后面，这燕都城下，谁敢对孤行刺不成？况且我去的是你的学士府，哪里会碰到外人？”
……
一辆马车自巍峨的皇宫钻出，沿着宽阔笔直的大道， 最终，稳稳地停在了燕都那条熙熙攘攘、繁华喧闹的街道后方一座古朴的府宅门前。
拉开帘子，容貌旖旎衣钗华贵的少女缓缓走下马车，身后的姜婉容跳下来，上前扶住少女柔软的手臂。
“这便是陛下赐给臣的府邸，殿下，咱们进去吧。”姜婉容轻声说道。
沈宝珠好奇地打量眼前的朱红大门，门口没有守卫，显得有些空荡。
她抬脚，往府门进去。
府中的布置典雅精致，处处透着书卷气。
每一处角落种有花草，绿荫成群，花香四溢，一路上只零星看见两三个打扫的仆人，整座府邸宁静凄清。
“你这里当真简朴，回头孤将从姜家抄来的家产送一半到你这儿来。”沈宝珠撇撇嘴，打量着整座府邸，略有些嫌弃。
她身边的人怎么能如此寒酸？
“殿下，不必如此，臣有钱，只是臣习惯了这般安静，若是殿下喜欢热闹，下次来臣请个戏班子来府中……”
姜婉容唇边带着轻柔的笑意，她知道殿下喜欢热闹，恐怕是第一次来到这般清贫寂静的府宅。
她自幼生活简朴，对物质并未有太多追求，如今更是一心将己身投入抱负之中。
若是殿下喜欢的话，将此处改成殿下喜欢的府邸大抵也很好。
“算了吧，就你那点俸禄，还是自己留着吧。”沈宝珠倪了她一眼，眉眼傲慢，“你既跟了孤，便是孤的人，孤不是小气之人，莫在外丢了孤的脸面。”
姜婉容连声道是，心中一片绵软。
“你这府里有何处好玩些，带孤去看。”
姜婉容想了想，道：“殿下，后院有一小片杏林，此时正开的绚烂，甚是清幽雅致，那处还有一方池中亭……”
沈宝珠催促着姜婉容带路。
姜婉容点头应是，忽然想到什么，目光变换一瞬。
她唤来一旁打扫落叶的婢女，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那婢女闻罢，点头快步离开了此处。
“你同她说了什么？”
沈宝珠怀疑的看向姜婉容，何事需要如此嘀咕。
“我让那丫头提前过去看看是否有需要清理的地方，免得影响殿下观赏。”姜婉容镇定自若，不慌不忙回道。
沈宝珠哼了一声，似是相信了姜婉容的说法。
*
此时学士府的另一处，婢女唤上两个嬷嬷站在一处院落门前。
姜九抱着自己的琴踏出房门时，却被堵住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
姜久皱着眉头，门前的婢女低着头丝毫不让。
“公子，大人说了，今日有客人到访，不得有人打扰。”
“客人？”
姜九的神色怔了怔，抱琴的手有些发紧，目光忽然亮了起来，“那位客人是不是位女子？”
他紧紧盯着婢女，婢女却埋头不语。
姜大人对她有恩，她不能因为姜九的脸心软，只好低头装作哑巴。
怎么问也不说话，固执的守着院子。
姜九的神色却愈发惊喜，原本一身笼罩的颓靡之气散去，整张脸更加容光焕发，犹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艳美妖孽。
是她，一定是她！
听说姜婉容做了太女的侍读学士，能来府上的客人且姜婉容不愿意让自己靠近之人，唯有她！
姜九不禁眉间生出一丝对姜婉容的怨念，为何不许自己靠近殿下？他不奢求名分，哪怕是做殿下的奴仆他亦甘愿。
姜九猛地关上房间门，退回了屋子。
他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勾起唇角室内生辉，比第一次见殿下时更美了，殿下会喜欢吗……
姜九面颊泛出一丝病态的红晕，他站在镜前缓缓褪去衣衫，重新换了身柜中最美的衣裳。
他拿出床下藏着的罐子，从中倒出白色的粉末，然后抱起自己的琴，重新打开了房门……